“祖母,這些年我並未曾受可憐。母後和皇伯父待我與幾位公主並不不同,更不要提貴太後了,孫兒身邊照看的,都是貴太後安排的人,就怕孫兒這小名不保。孫兒被中宮撫養,在宮中教養,真不曾受過一絲委屈。”
老夫人緩緩的點頭,蒼老的手撫過這嬌嫩的臉蛋,心頭都跟著顫了顫:“聖上是好聖上,皇後也是好皇後。”
這個話沒法接了,桐桐隻得打岔:“祖母,這屋子是誰布置的。”
哎喲!那老太太可太有話說了,“不管誰布置的,隻看你喜歡不喜歡?”
必是老人家布置的,但也真的挺好的!各有各的風格嗎?不能說素雅是美,花開富貴就不是美的了。
桐桐去看那些擺件,“都精巧!尤其是喜鵲登枝,這可是珍寶。”
果然還是我孫女有眼光,那可不就是珍寶。
桐桐又把視線落在那些花斛瓷瓶上,“這些也好,這要是芍藥牡丹開了,裡麵插上滿瓶花,豈不好看?”
哎喲!我的乖乖,“那瓶兒原本就是給你插花用的。”
老嬤嬤在邊上笑道:“老夫人叫老奴去庫房裡取的時候就說了,今年養的各色花可有擺的地方了。”
桐桐就笑,老夫人又叫人捧了首飾匣子,“瞧,這都是給你攢的。”
好家夥,熠熠生輝呀!
林雨桐抬手取了一支嵌著紅寶石的金簪,“今晚孫兒就戴這一支。”
嗯!好看!老夫人順勢拽了一串金鈴鐺出來,“這是彆人送的,無一人可佩帶。你試試?”
這是個腰飾,不是京城的樣式。西域的女子喜給腰上掛這樣的飾品。行吧!老人家喜歡這麼打扮孫女,那就這麼著吧。
特意選了一身特意顯得腰身的裙裾,大紅色的。那腰纖細的,當真就是盈盈一握。那一串金鈴鐺往腰上一係,真真是剛剛好。
老夫人喜歡的呀,那些女子可都是直接掛在腰上,貼身掛的。我家孫女這小腰,穿上衣裳竟是掛上正合適。
然後四爺正在正堂跟林克勤說話呢,就聽到一陣鈴鐺響。扭臉一瞧,他:“…………”這是什麼造型。
可桐桐覺得可美了,好長時間都不能這麼隨心所欲的打扮了,如今多好?
好看嗎?
林家人都說好看!世子夫人一拍手,“那書上說的窈窕淑女不就是如此?”
是啊!
世子點頭,“若是喜歡,叫人給你多打著鈴鐺。”
這不值什麼!
四爺將臉一撇,沒眼看了。
林克用縮著不言語,打扮閨女總比叫她們來打扮自己強。不就是這麼穿著覺得好看嗎?那就穿嘛,隻管叫桐桐穿就是了。
老太太拉著桐桐,一步都不叫離開。
桐桐卻得注意鄭元娘和劉四娘,見兩人跟大皇子和韓嗣源入座了,這才收回視線。
開席了,來回敬酒了。林雨桐才認識了五六七位夫人,還有便是家裡的幾個女郎君。
這邊沒機會說話,韓克勤一直在跟大皇子和四爺幾個說話,說遼東的事,去年這不是自家去了一趟嗎?林克勤在說這個,“……前幾日才得了消息,耶律德光為了強迫耶律倍南遷,竟是派人燒了天福城。”
“天福城?”四爺恍然,“上京龍泉府。”
正是!
四爺就說,“耶律倍此人,是有些優柔寡斷的。讀了漢人書,學的是儒家之學……也頗受老莊之學的影響,擅隱忍,能謀不擅斷……”
林克勤緩緩的點頭,“從去年到而今,確實未曾有磨蹭,也再未有過打草穀之舉,可見你們去年北行,是有成效的。”
桐桐認真的吃著桌上的一道蒜泥茄子乾,這就是林家麵對的問題了。林家駐守西北的意義會隨著兩國交往逐漸降低。一直有仗打,林家之於朝廷是一種意義;一直不打仗,卻盤踞在這裡做大,這之於朝廷又是另一種意義。
若是後者,朝廷的官員都不會乾!彼時,攻擊林家的聲音將不絕於耳。
除非林家真的反了,另立門戶。要不然,便會很尷尬!
她才要聽那邊還在說什麼,這邊身邊猛的就多了個人來。給正走神的桐桐嚇了一跳!
扭臉一看,一個很瘦的姑娘坐在自己的邊上,微微點頭,“給郡主見禮了!我來遲了……勿要見怪。”
老太太皺眉,這個孩子,怎生這麼冒失。
桐桐看了一下座位,笑了笑便起身了,林克用身邊還空著呢,她直接起身,過去跟林克用坐了。四爺把桌上那碟蒜泥茄子遞給二皇子,二皇子一瞧,順勢將他桌上的拿一並拿了,兩碟一起遞到大皇子那桌。
大皇子見鄭娘子並不吃帶著蒜泥的東西,怕是覺得挨著自己不好吃蒜,那就算了,三碟子都遞給桐桐了。
桐桐一把接過來,全都扒拉到碗裡,還伸手把林克勤桌上的也拿了,跟米飯拌在一起就往嘴裡塞。
這樣子把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一路上了,就這麼開胃。
桐桐看世子夫人身邊的一個女子,之前聽林崇韜喊她碧雲姑姑,她也這麼叫,“問問廚下還有蒜泥茄子嗎?再給我一大盤,我要拌飯吃。這個鴨湯好,用這個下點麵……”
林克用就說,“去吧!自家人吃頓飯,不用講究。”
剛才說到哪裡了,這一打岔就說不成了。
就看見桐桐真用蒜泥的茄子乾拌飯,還要了大碗,這個拌的開。拌好之後往嘴裡扒拉,吃的那叫一個香甜,半盆的米飯被這麼給乾掉了。
完了還舀了一碗酸辣湯,也不用勺子喝,就是一小碗一小碗的,端著碗就乾掉了。
這個飯量……真的是厲害了!
陶美芝覺得自己蠢透了,這麼些年,竟是除了在家能吃飽之外,到了其他地方壓根就沒飽過!
她也看婢女,“給我也換個大碗,我要紅燒肉,給我蓋在飯上,多點湯汁,我要那麼拌飯。”
六夫人姚氏幾乎繃不住,瞪了女兒好幾眼,可人家不管不顧,飯來了就真當著人家那些皇子的麵也這麼吃飯。
她遮了一下臉,這當真是把臉丟大了。
丟了就丟了!吃飯就該這樣嘛,哪裡來的那麼些臭規矩?
姚壽姑坐在那裡,一筷子都沒碰菜,全程就看著郡主吃飯了。那飯量,自己三日都沒她一頓吃的多。
老夫人瞧的可高興了,“噯!孩子吃飯就得這樣,多吃飯,餓了就要吃,吃飽了為止。誰說一頓非得吃多少是對的!”說著就問世子夫人,“桐桐愛吃茄乾,我記得嫩茄子乾不少……”
“多著呢,頓頓給做!”
一頓飯吃的……就真的是吃飯了!飯吃完了,都回去歇著了。趕路累慘了,得歇著了。
書房裡,林克勤坐在書案的後麵,對麵坐著曹克修,“你呀,莫要緊張。幾個孩子嘛,出來長長見識而已。很不必草木皆兵!”
曹克修歎了一聲,“郡主和雍王打岔打的極好,話本已經在舌頭下麵了,結果才要說話,雍王便給郡主遞菜了……”郡主嘛,就指使著下人安排菜色了。二爺又說隻是家宴。
既然是家宴,那一句不合適的都不能提了。
林克勤給他倒了茶,“不接茬,就證明不管事。既然不管事,那有什麼事非得找他們說?”
曹克修便沉默了,半晌之後什麼話也沒說便出去了。
一出去,林崇韜才進來了,“父親。”
嗯!
林崇韜就說,“曹叔說,今兒是迎客……二叔當時便有些惱了。”
林克勤閉上眼睛,好半晌才道:“回頭你帶著幾位殿下和你妹妹,在城裡四處轉轉。他們想去哪就去哪,不設防。”
是!林崇韜應著,都起身要走了,又返回來,“兒子的婚事……誰都行,但就是壽姑不行。七嬸找了母親數次,都是提這件事的。兒可不管姚家的麵子還是七叔的麵子,誰要是應承……我就跟著二叔回京城,從今以後給二叔做兒子……”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