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道一時都覺得口乾舌燥起來:“此事……絕非易事。”
四爺點頭:“自來變法,都非易事。”
馮道卡巴住了,太子這麼一說,再不往下言語了,什麼意思呢?抬起頭來,跟太子對,然後明白了,太子這是等著自己表態呢。
他:“……”自來變法成功者少,得善終者少!可不應著,立馬就不得不好,他起身:“臣——遵旨。”
四爺抬手叫他坐下,細細說這裡麵的事,說了一上午。
這事聽的他口乾舌燥,感覺每一個字吐出來都有些艱難。
半晌他緩緩的站起身來,而後告退了。
太子提前告知自己,這是尊重。自己當然得守口如瓶,在聖上跟內閣和樞密院談之前,不能將話給漏了出去。
出來在外麵站了半晌,看著飄飄揚揚撒下來的雪花,一時都分辨不出這心是熱的還是涼的。
等晚半晌該下衙的時候,儲又叫人送來一籃子的菜薹。
白菜的菜薹在這個季節當真是不可多得,都是養在暖閣的水槽子裡的。平日裡也就聖上、皇後、兩個王府能吃到。而今,儲妃叫送了一籃子,說是知道家裡有老人,給老人換換胃口吧。
這一籃子菜薹,竟是比叫自己做了內閣首輔的恩還厚重。
這此他沒去謝,得尋思著,聖上若是動了,若是內閣有人不答應怎麼辦?
樞密院不會不答應。他們隻怕還把不得去平叛呢!他們也怕他們不答應,聖上啟用林家,啟用韓家,轉眼就能將樞密院給清空重組!朝廷有神兵利器,在軍事上,聖上就能一言而定。何況,朝中缺武將嗎?
韓林兩家武將層出不窮,老部將打散了一樣能上戰場。更何況幾位皇子都是能上馬征戰的,聖上怕的什麼。
主要還在於內閣呀!
自己得想想,若是內閣出招,會出什麼招,得怎麼應對。
馮道想的沒錯,樞密院壓根就沒多說一句話,隻表示:聖上說怎麼辦,臣等就怎麼辦。
但是內閣中,無一人說話。
程翰作為首輔,左手茶杯右手茶蓋的,愣在當場已經半個時辰了。這事叫人怎麼說?樞密院能答應這一點也不出奇,因為軍中的利益更多了。雖說將士都有那麼一畝三分地,但是這也意味著這中間有許多空子可鑽。
比如,多開出來百十畝地,以測量有誤差,或是土地貧瘠產量不好,不往上報,這行不行?肯定行!漢子們一傻力氣,人多了,抽空種那麼一點地,難嗎?這地不用交稅,相當於內部可流轉的私產。軍中小將領沒吃虧,他們沒吃虧,他們的上司能吃虧嗎?這不都是排排坐分果果的事嗎?
可文臣怎麼辦?一則,手裡的產業怕是不如以前值錢了;二則,族裡不會再以為官者馬首是瞻了,這損失的依舊是利益;三則,這有了書院之後,科舉怎麼辦?不科舉了,那如今這些大臣跟書院出身的大臣,就屬於兩類。聖上更信重誰呢?
這不是小事!這是數不清的文臣都要麵臨的問題。
可以說是一層層繩索捆綁上了,這會子急的卻連一根線頭都沒找見。
他看萬勝,萬勝乃是聖上親信。出使遼國之後,回來就提拔起來了,一步一步的進了內閣。
萬勝隻得先表示:“聖上必是深思熟慮過的!隻是聖上您問的有些急,這事臣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其中的複雜之處,臣一時還琢磨不明白。請容臣一些時日……”
“多少時日?”文昭帝就問說,“多少時日你能考量成熟。”
萬勝才吐出個‘十’來,一看聖上就馬上道:“實在是……不好定,七日?七日如何?您容臣等七日工夫。”
好!那就七日。
桐桐跟皇後就在屏風之後,皇後皺眉:“連萬勝都遲疑了,隻怕事不能順。”
不管順不順的,都得辦。誰攔著都不成!七日,且看他們想怎麼辦。
不到七日,也就是五日之後,林崇文急匆匆的進宮了,要見四爺。
“舅兄坐!”四爺起身,把了林崇文的手臂,“今兒怎麼有空進宮?”
林崇文低聲道:“回殿下的話,跟幾個友人在外喝酒,聽酒肆裡有傳言,說是曾見有人看見山林中有人變虎而去。”
桐桐急匆匆過來,就聽到這麼一句。
變虎?
這是什麼傳言?可真是新鮮。
四爺皺眉:“還有呢?”
“還有說大雪裡曾看見一白衣女赤腳在雪中行,近前一看,竟是隻有狐狸的腳印。”
就差沒說那是狐狸精。
桐桐就問說,“可還有什麼傳言?”
“還有說在山腳下差點逮住一隻兔子,用石子砸傷了兔子的腳,見那兔實在是瘦的很了,沒要,還將手裡吃了一半的果子扔給兔子了……誰知某一日半夜裡,聽到敲門聲起身去開了門,竟是在門口撿到一塊玉佩,撿了玉佩之後,往出追了幾步,發現不遠處有個身影,那人走路一瘸一拐……”
有人變了老虎,又出了狐狸精,連兔子都成精跑出來報恩了。
這些流言隻傳遞出一種信號,那便是——執政不清明,上天在示警。
桐桐眼睛都亮了,跟四爺對視了一眼:真是花樣翻新,這樣的花樣,咱好似沒遇到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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