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情懷(136)
再次麵對閣臣, 文昭帝大發雷霆,他高聲問程翰:“閣老可還記得太|祖?可太記得太|祖所說過的話?”
程翰跪在低頭叩首,一個接著一個。
文昭帝看他:“舅父教導我等之時, 你在場呀!你可記得太|祖給我們講論語的事?”
記得!臣記得!
文昭帝嗬嗬的笑,“記得?朕看你是什麼都忘了。”他頓了一下, 扭過來,看著站在禦書房的十數人:“朕不知道你們學的論語是什麼樣的?但朕告訴你們,朕的《論語》是太|祖所教所授。有那麼一句話, 放在當下最是恰當。那便是——民可使由之?不!民可使知之!”說完, 他看著程翰滿眼複雜:“太|祖說這話的時候,你是起居注官,你在場呀!太|祖叫我兄弟記下, 聖人言該如是解讀。甚至怕你記錯了,令你將這話單獨記一頁,三句話,三行字, 再是清晰不過!”
說著,就看呂城, “拿給他看看!拿給他看看!看看他還記得多少。”
程翰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聖上, 臣……”臣都記得,隻是這次的事當真不是臣做的。
是!你是沒做, 但你任由其發展了。
文昭帝深吸一口氣, “閣老, 你年紀大了,告老吧!”
程翰叩首:“臣領旨謝恩。”
這邊程翰還沒站起來,文昭帝就看向跪在後麵的馮岩:“來人!將馮岩拿下。”
馮岩抬起頭來:“聖上!”
“你養的好幕僚, 辦的好差事。朕看你這書得從頭去讀!拉下去!”
轉眼間門,內閣五人去二人,剩下的三人跪在地上不動地方:“他們都是老臣了,都是太|祖年間門的老人,當年,太|祖簡拔他們以微末,可結果呢?竟是無絲毫恩義可言。”
他緩緩坐下:“朕知道,你們之中有人心裡還是不認同!可自來變法,認同者都不多。但朕告訴你們,朕意已決!此為太|祖未竟之業,千難萬險,朕非行不可。都下去吧,等著旨意。”
是!
人一個個的退下去了,緊跟著文昭帝便開始調整。
內閣隻剩下三個人了,那就補充嘛!
這次補充了四個:馮道、蕭蘊、左傳典、韓宗敬。
而樞密院本就有五人滿員,文昭帝問四爺說:“再添兩人,一為林克勤,另一個你以為何人合適?”
“奢隆興!”
奢隆興?
奢隆興是乃是韓家那位奢夫人的兄長,彝人。
彝人分布極廣,川貴滇三個行省,雖彝人也分許多部落,但不管哪個部落,民族是相同用的,且此人曾是南詔皇子舜化貞的伴讀。後來南詔國滅,此人回了部落。也因此,他不再過問部族事務,這才有了奢夫人在娘家當家的事。
這麼一琢磨,就明白四爺的意圖了。
不能將彝人綁在某一方的身上,不管是韓家還是誰家。若是韓家有罪,彝人無所依附,會信任朝廷嗎?中間門沒有紐帶呀!於是,將此人征兆回來,就是來做這麼一根紐帶的。
“也不止如此!”四爺回來就跟桐桐解釋這裡麵的事,“緬王與舜化貞關係莫逆,而今舜化貞沒了,但是,奢隆興與緬|王的關係卻從未間門斷。”
這個桐桐還真知道!曆史上緬王真的打算出兵幫舜化貞複國的,隻是在出兵之前,舜化貞病死了而已。
四爺又說:“而且,此人與段思平為兒女親家。”
段思平?
“大理國的開國皇帝?”當然了,現在還沒有大理。
但大理國是在白族的基礎上建立的,段思平家世代為南詔武將,南詔滅國之後,段思平聯合當地貴族高方和董伽羅建立了大理國。
大理國包含了哪裡呢?包含了雲貴和緬|甸、老|撾、越-南|北部。
桐桐的視線落在落在地圖上,這是四爺才繪製的,還不曾完成。她的手在地圖上遊走,然後在某個地方頓了一下,見沒標識,就問四爺:“這是哪裡?”
“無量山。”
桐桐的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撓撓頭:“大理段家……段思平……段正淳……”
四爺就笑:“段思平屬前打理國開國國君,段正淳是後大理帝王……若放在一起劃分,該是第十五位君王。”
那這皇位交接的可是夠頻繁的。
見桐桐一臉的若有所思,視線又落在無量山。他果斷的將話題拉回來,“兩人是兒女親家,都屬於南詔舊部。滅了大唐,大陳的朝堂上一半的大臣不都是大唐的舊臣?那為何南詔之臣就不能用?”
嗯!有道理。一個個的都得誌了,複國便不是他們的事了。
桐桐問所:“若是在這個奢隆興不肯為官呢?”
四爺便笑:“不會的!此人曾陪讀南詔皇子,朝堂是什麼樣的,他知道。但是韓宗敏不知道,奢家那位夫人也不知道!韓家穩當一日,奢家及族人保全一日,他安心的很。可如今這樣子,韓宗敏明顯是不成了,奢夫人一介女流,想庇護奢家,談何容易?他不出山,就怕韓家能保下來,附逆之人將來保不下來。這可是殺家滅族之禍,豈能置身事外。所以,他必是要出仕的。他出仕了,段思平就有契機出仕了。這兩人不但得用,還得大用。”
桐桐就古怪的看四爺:“開始擺弄帝王了?”
四爺哈哈大笑,抱了桐桐放在腿上搖著:“這多有趣呀!”
說著話,就將桐桐抱起來掂了掂,“又瘦了?”
是!體質的問題,養肉很難。
四爺便催飯:“擺膳。”
吃飯的時候給桐桐夾了一堆。
結果到了夜宵時間門了,四爺又喊:“下兩碗牛肉麵來。”
真不餓!
“少吃麵,多喝湯。”
行吧,吃了不多的麵條,但是喝完滿滿一大碗牛肉湯。
四爺夾了兩塊大排骨過去,放在她碗裡,“你嘗嘗,是不是有些苦。”
苦嗎?桐桐試著咬了吃了,不苦呀!醬燒的,燉的軟爛,這要是燜一晚上,骨肉都分離了。
才要說完,四爺就問說:“今兒見誰呢?”
“見了二兄,問審問馮岩的事。馮岩下的是詔獄,此人彆人無權替身,他過來蓋印來的。”
四爺看著桐桐把一根排骨上的肉都吃了,又把第二根遞到她手裡,“還見誰了?我瞧見小五身邊的人來過。要是坤部的事,就由著小五去,不用起知道。”
桐桐狠狠的咬了一口肉,“這我能不知道?是小五聽說二郎上東宮來,叫人上東宮找二郎來了。”
“又鬨的不愉快了?”
桐桐將肉啃完了,將骨頭扔碗裡,這才道:“李三娘有些不適應,告訴小五,總想著小五是一母同胞,顧著二郎的麵子和會和緩一些。誰知道,她現在的脾氣比小四還暴躁。小四倒是能跟嫂子弟妹處好了,她的事一多,卻沒了那份耐心。”
想想以前的小五,那當真是跟誰說話都不疾不徐,細聲細氣的。
現在呢?桐桐歎氣,“她奔過去將李三娘臭罵一頓……”
四爺拉桐桐起來,在屋裡活動活動,誰愛罵誰就罵去,家裡的事就是這樣的。管不過來就不管,反正今晚桐桐能多吃二兩麵條,二兩肉,還有一大碗湯。
最近的事攆一塊了,事一多,自己隻要不回來吃飯,她那飯吃的就潦草的很。什麼玩意都沒有的情況下,弄那些種子農藥,其實還是白手起家呀!彆看冬天不出來,隻在暖房裡忙活。可那蹲下又起來,一天在溜達的就不停,她的消耗量大的很。
消耗大了能不知道餓嗎?
不知道餓那是因為把彆人的事都太當事了!周圍的人疼她,她恨不能十倍百倍的還回去。顧忌的人多了,就累心了。
要不然,正當年輕吃猛飯的年紀,又那麼大的活動量,飯量怎麼反而小了呢?
他說桐桐:“以後去前麵跟我一塊吃!留大臣怕什麼,一塊吃……”
乾嘛要我一塊,從後麵跑到前麵去,還不夠麻煩的呢。
“也是怪了,半日不見你,心裡慌的很。處理政務叫你守在邊上不合適,也就能用飯的時候見見了。”
桐桐歎氣,這就是做儲君的難了!要是做皇帝的,愛上後頭去就上後頭去了。但是做東宮……這麼著偶爾為之沒事,天天如此就不成。
她朝四爺笑,一邊應著一邊拉四爺去整理書架,書架桐桐不叫人整理,是單給四爺留著的。這麼起來蹲下的運動,每天堅持一刻鐘對身體都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