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現在,外麵秋風肆意,這屋裡卻不見風的。屋舍嚴整,冷風吹不進來。
大門一進來,便有門房。桐桐叫獾子帶著三個半大的小子住在裡麵。裡麵有炕,連著燒水的爐灶,可以很暖和。對麵一間屋子,來客等待的時候,可以在裡麵安置。平時不住人,就他們幾個小子幫著打理吧。
再進來是個演武場。不算大,但也夠用。演武場連著馬廄,家裡的馬匹都養在裡麵。馬廄的邊上有屋子,炕是聯排的大炕,撥幾個大孩子帶著幾個小的,住這裡是可以的。
桐桐又指了演武場另一邊的雜物房,“改成夥房,十一個時辰得有熱水。每日要好好梳洗,每十日一沐浴。莫要怕風寒,從明兒起,天天有藥湯。該飲的每日必飲,該洗漱的需得用藥湯洗漱。”
這些孩子才入秋,那手上和臉上都起了青色的疙瘩,不用問都知道,這是凍痕。堅持洗吧,手臉腳,一直這麼洗著,不會發癢,這個冬過去了,就不犯了。
女孩子都給帶到最後一進的倒座房裡,把李大娘接來照看。
這李大娘的兒子戰死了,孫子十四裡今年才入伍的,那小子怯懦又膽小。尹禛給這孩子調到馬棚那邊,這種人叫乾什麼就乾什麼,少喂馬一次水都不敢。能叫人放心。李大娘一個人了,那就以照顧年幼的遺孤的名義請進府裡住著,也省的桐桐分心。
飲食上,桐桐不跟這些孩子一起吃。一則呢,沒有像樣的廚子,這些孩子都是吃不飽的,做的飯菜味道也不對。一則,尹禛喜潔,如今這一個個的跟臟猴子一樣,他心理上接受起來真沒那麼容易。可以照看,但生活上他還是接受不能。三則,他的身體需要調養,每日都有藥膳要用。
於是,桐桐就隻給自家兩人做飯。
安頓一個家沒那麼容易,桐桐一樣樣算計著。
那邊莫千戶叫了,尹禛起身要走,“怕是百戶的任命下來了。”
哦!那你去忙。
反正都挺忙的,這百戶的任命下來之後,尹禛就是要見人的。一共隻統領一百一十個人,現在還都沒有滿額。王家人去掉之後,還淩遲了三個。這會子的總人數就一百出頭。這點人,他當然得每個都認得。
可惜,除了呂大力和朱富貴之外,再沒有挑出可大用的人來。
桐桐呢,銀錢嘩啦啦的往出花,糧食真的買了不少,天天的都有車隊來送糧食。而之前承諾的,也確實是做到了,凡是有軍功的,糧食該補上的都給補上了。
這一日,桐桐把賬給結算了,想了想還是起身,帶上韓況,又把家裡今早做的菜乾包子撿了一籃子裝起來。親自拎著去了鐵匠鋪子。
老丁依舊再叮叮咚咚的打鐵,隻做沒看見桐桐。
桐桐將韓況留在外麵,“你等著吧,我找人打個匕首。”
是!
桐桐這才拎著籃子進去了,將籃子放在邊上,“丁叔,這是我自己做的包子,第一次做。用的是茄瓜乾,還有煉完油脂的油渣。沒彆的作料,就放了鹽,還把雞湯的油往裡撇了一些。但是麵團發酵的很好,宣軟極了。尹禛吃了說好,我拿來給您嘗嘗。”
老丁一錘子下去差點沒砸到自己的手,這怎麼就成了‘丁叔’了呢?可不敢!
之前隻知道這姑娘膽子大,卻從來不知道這姑娘如此的自來熟。
桐桐把溫熱的包子遞過去,見那邊不接,她也不尷尬,“要是不餓,就給您放著。要是餓了,也不用鍋,您這裡最不缺火,在火上烤一烤,烤的皮兒金黃金黃的,那才好吃呢。”說著話,就將籃子給掛起來了,然後拍了拍手,朝老丁眯眼笑。
這一笑,把老丁都笑的沒脾氣了。他避開她的視線,表現的可忙可專注了,隻盯著手裡的鐵家夥端詳,好似有多精密的工藝似得。然後漫不經心的問說:“夫人……有事?”
“沒事,就是來看看您。”桐桐靠在邊上,“您帶著人跟著我們跑了百來裡路,說謝謝,那是跟您見外。尹禛說,您不是外人。那我就不跟您客套,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就是蒸了包子了,覺得手藝還行,給您送來嘗嘗。拿的多,一籃子,夠您跟幾位老叔吃一頓的。”
連一塊去的是幾個人都知道了?
桐桐左右的看,“要是吃的好,我再給您做。糖包子您喜歡嗎?尹禛愛吃甜的,我明兒蒸糖包吃。”說著就又道,“我看您這日子過的也粗糙,那我知道了,明兒我再來。”
再來的時候,帶了糖包,還帶了蔥油餅,然後懊惱的指給老丁看,“丁叔,您瞧,這皮兒有點焦了。第一次做,沒掌握好火候,您彆嫌棄。晚上餓了,就烤這個吃吧。”
老丁抬眼一看,這孩子真一副沒做好特彆不好意思的樣兒,瞧著有些可憐。本來也該是金尊玉貴的,如今在這荒蠻之地,這麼著學著過日子。他不好冷著臉了,先拿了焦了的蔥油餅吃了,“不苦,好著呢。”
可算是肯搭理自己了!
桐桐笑眯眯的,又把做好的狼皮袍子往下搬,能鋪能蓋能穿,做了好幾件呢,“天冷了,得防寒了。”完了又拿了瓷瓶出來,“丁叔,這是藥,治手上的傷的。那個大瓶的是藥膏,晚上睡前抹在膝蓋上,在火邊烤乾,然後去掉。用上半個月,膝蓋就不那麼難過了。”
安頓好了,擺擺手又走人了。
老丁站在鐵匠鋪子裡直運氣:這種孩子,叫人怎麼拒絕?統領說儘量彆來往,這是不來往就可以的事嗎?
想那虎臣將軍是何等風光霽月的人物,怎麼他家的孩子就跟狗皮膏藥似得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