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禛‘嗯’了一聲,就不言語了。
老王爺:“……”這王八犢子娶了個強盜媳婦,當著自己的麵算他們的賬,這其實是在問:鎮北到京城這麼一個來回,花不了二十天。可你京城到西南,你得多久呀!二十天你連信都送不過去,帶著病從西南你也不好馳援京城。就算是皇位上要換人,你周王府誰上呀?
‘先到鹹陽者為王’,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
想那繼承人趕不回來的,都是秘不發喪的。不就是怕皇位起爭執嗎?
這兩口子不說周王府沒這麼掙的資格,而是陳述客觀事實,你們沒趕上。
當然了,除非老爺子您親自上。
但是,您真的要親自上嗎?我們鎮北數萬人馬數日便可到底,彼時您自己的位置還沒坐穩呢,我們就能將京城給您圍了。
您確定您要這麼辦嗎?
兩口子一個滿口仁義道德,拿大道理兩頭堵你,叫你左不得右不得。把人堵死了,另一個張嘴跟你講道理,道理是好道理,但要是沒有威脅的意思,那就更容易接受了。
老王爺將杯中的酒喝了,然後看著空杯子,“老子忙活了數十年,給他人做了嫁衣裳。”
那怎麼會?
“周王府居功至偉,親王爵世襲罔替。”尹禛看著老王爺,“這話說出口,必兌現。”
孫子!就憑周王府為了救你們的幾條命,你也會給這個恩典的。
老王爺輕笑一聲,怎麼說呢?君王大概就該是這個樣子吧。
而自己的兒子呀,最近一封信還在說西南上上下下對天和帝的不滿。他依舊按照他的步調,一點一點的試探,然後想全麵掌控西南。
是的!西南的文官還都是朝廷的,他並不是全麵控製了西南。
這個時候爭什麼?搶什麼?
想想當初也不過是為了自保的,為了能複仇的,說不定僥幸之下,能奪了這個天下。老子要是再年輕二十歲,真不怵這孫子。但是老子老了,後人又沒這個魄力,怎麼辦?
無可選擇了。
老王爺又喝了一杯,從脖子上取了一塊令牌放在桌子上,“你說的對,皇室之亂不該禍及天下。”
尹禛看了桐桐一眼,桐桐伸手拿了,起身恭敬的對老王爺行禮,“您老放心,此恩我們夫妻必不忘。”
老王爺:“……”畫風變的可真快,這就成了恩了。這姑娘實在是:“現在再看你,你既不像你父親,也不像你舅舅。你父親乃是君子,你舅父如豪俠一般的品格。”
桐桐將令牌一揣,嘿嘿的笑:“這是這兩年才變了一點的!人不是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您要是拿我跟他比一比,您許是就發現我可能現在更像他。”
尹禛抬手拿花生扔她:說什麼呢?怎麼雞狗都出來了。
桐桐接了花生,轉身跑了,“你跟祖父說話吧,我先回了。”
真就走了。
老王爺看尹禛,“軍權是你的?還是她的?”
“我於用兵之道上確實不如她。”尹禛就道,“所以軍中之事她管的多些。尤其是用兵,用精兵,出神入化。”
老王爺摸著下巴:“可惜了,是個姑娘。”
“幸而,是個姑娘。”
老王爺點了點他,沒再提這個。隻問說,“為何突然變了計劃?這麼急切做什麼?”
“孤魂野鬼哭嚎了太長時間了,得給個說法。與這些人的冤屈相比,東宮的這些都不算什麼了。”
老王爺麵色一變:“還真是都蘭府?”
是!
“一府的百姓?”
儘皆遭難。
老王爺捂住額頭,滿眼的悲色,“當年……父皇怎麼就選了皇兄呢?”
是啊!先帝就不算清明。其實真要是周王為帝,這天下不至於如此。老王爺不昏聵,如今那位周王可守成,況且還有尹繼恒,他當年又何嘗不是驚才絕豔。
“何時動手?”
尹禛給老王爺倒了一杯酒,低聲道:“半個月後。”
“有幾成把握?”
“我從不做無把握的事。”尹禛端起酒杯,跟老王爺碰了一下,“祖父,那天您就彆去了。”
為何?
“骨肉相殘,鮮血淋漓,人間慘劇……我呀,真的是不到不得以,真的不願染同宗同族的血啊!”說著,一飲而儘,起身走了。
老王爺久久沒飲這杯酒,最後這話又何嘗不是叫自己給西南傳話:恩寵給了,彆趁機在西南搞自立,否則,還得染同宗同族的血。
枯坐半晚上,還是將這酒喝了,嘀咕了一句:所以呀,老子還是當不了帝王。關鍵是老子乾不出來這種一邊跟你說交情,一邊把防備說的那麼理所當然的事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