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著過去,那邊知青院有男有女,小青年都愛去那裡玩。他直接跟進了裡麵,沒到收工的時間,院子裡也沒人。兩人就在門口站著,低聲說話。
四爺問的是:“剛才想說什麼?”
“我覺得……我能聽懂那個滴滴答答的聲音。”
聽懂摩爾斯電碼?
“也許是錯覺。”說不好,“但我覺得那個發報員的手法有問題。她不是背不過碼,也不是打錯了碼,她的手法會失誤……有些錯誤她未必發現的了。”
四爺心說,那咱倆丟失的絕對不是一段記憶。這東西你熟悉,就證明它對你特彆重要,而咱們一定還有特彆的經曆。
他心裡有數了,低聲道:“彆露出去,不著急。”也許之前咱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但這不是好似找回來一點了嗎?“按照本心做事,該找回來的必能回來。”
我知道!我不糾結這個。
“那你呆著,明兒或是後兒,一起去省城。”
好!
桐桐應著,才要說話,就聽到後麵醫療站傳來雲朵的哭聲,緊跟著是一個姑娘的聲音,“還說沒有?沒有什麼?這水杯上還沾著蛋黃呢,還敢說沒偷吃?”
早起喂雲朵喝水,她嘴裡的蛋黃沾在杯子上了,誰也沒刻意注意。被逮住了!
四爺朝那邊看了一眼,問桐桐:“家裡?”
嗯!
“明兒!明兒去省城。”四爺說著,轉身走了。
桐桐站了一會子,聽見雲朵的哭聲一點也沒停歇,才趕緊往醫療站跑,一進去就看見雲朵被古柳拉著,叫站在麵對牆壁邊思過。
一見自己來了,雲朵的哭聲更響了。
古柳手叉腰,冷哼一聲,“才多大年紀,就學會偷吃了。”
“沒偷吃,是我給的。”桐桐過去看雲朵,“彆哭了,你姐怕你學壞了。”
古柳冷哼,“你給的?你怎麼給的?”
“我昨兒上我姥姥家,我姥姥給的。”桐桐給雲朵擦了眼淚,“她都不會生火,能把生的做成熟的嗎?”
“那家裡的雞蛋為什麼少了一個?”古柳看著雲朵,“是不是用生雞蛋跟人換熟雞蛋了?”
“沒有!就是我姐給的。”
古柳指著家裡的廚房,“昨晚上做飯的時候我可數了,是九個雞蛋。今兒就剩下八個了!我說了,那是給我哥對象來家裡吃飯準備的,誰都不許碰。”
林溫言從外麵進來,黑著臉,“古柳,那雞蛋有一半是病人送給我的……就是我給雲朵吃上一個兩個,不挨著你的事吧。”
“喲!分這麼清楚呀!”古柳站在院子裡,一點也不讓,“雞蛋我們用不得了?那你抱養來的這個,用我爸的錢上學的時候,你怎麼不分那麼清呀?”
桐桐站在這裡,隻覺得是如芒在背,她去了屋裡,寫了一個欠條,然後拿出來,“我有記賬的習慣,吃了家裡多少,用了多少,多少錢,多少糧食,多少油多少布,我都記得準準的。這個欠條你拿著,從今兒開始,我一切不碰家裡的。爭取早點把這些債都還上,連本帶利。”
說完,直接塞給古柳,轉身走了。
林溫言抬手去拉,沒拉住。她看著古柳,氣笑了:“桐桐用你爸的工資了?那我是一分不掙嗎?我給你們兄妹做飯多少錢?我給你們兄妹漿洗你們得給多少錢?這家裡家外操持,你爸又得給我多少錢?跟我細算是吧!好啊!你也讀過書的呀,要不要去問問人家公安,這法律是怎麼說的?是不是繼父繼母也有撫養孩子的責任和義務?”
說著,她一把拿了那欠條,撕的粉碎粉碎的,“我告訴你,桐桐誰的也不欠!”說完,將雲朵一抱,哭著往屋裡去的。
不大功夫,門口站了好些單位下班,聽見響動過來看熱鬨的。
古柳氣虛了一下,見圍觀的人多了,還是胸脯一挺朝外喊:“看什麼看?沒見過後媽虐待孩子嗎?”
財政所的劉所就說,“你這個孩子,真是不講道理。你林姨說的有道理的,沒有這樣講話的!況且,一個雞蛋,雲朵不是小嗎?就是吃了家裡的一個蛋,是多大點事情嘛!”
“劉姨,可不能這麼說話!我哥今年都二十了,早該結婚了。為啥結不了呢?不就是家裡還供著個高中生嗎?讀那麼些書,乾啥咧!早勞動,早養活自己,靠自己的勤勞雙手,那不比伸手朝人要強呀。”
這就說不成了嘛!
這個低聲說:“三窩孩子就是這樣。”
“可不!爭東論西,沒有消停的時候。”
“林大夫就不該把侄女一直留家裡,這要是沒有桐桐,都是古家的孩子,誰也說不著。也不用整天跟著生氣!”
可不是嘛!
嘀嘀咕咕的,人散了,古柳哼了一聲,朝屋裡看了一眼,轉身做飯去了。
桐桐啃著窩窩頭,心說,這還真就活人被尿憋死了?
那自然是憋不死的!四爺啃著鐵柱偷來的嫩玉米,兩人在鐵皮水桶裡煮了一桶,夠飽餐一頓的。
他此刻坐在磚塊上,以床板為桌,沒有鋼筆就用鉛筆寫。
寫一篇文章親自送報社,看看行不行。
這文章要寫,但得注意內容。對眼下的運動歌功頌德,那不行!這運動長久不了,不能留下把柄。得在現在這個環境下叫報社接受,還得考慮後續的遺留問題,下筆的角度就很重要。
隻要發表了,有這個敲門磚,很多單位就會要。
筆杆子,哪個單位都缺。
隻是,這署名能用桐桐的名字嗎?
寫完……他猶豫再三,還是搖頭。
桐桐的性格在這樣的環境裡,一個不小心就會犯錯,不能把她放在搖筆杆子的位置上……她最好能從事技術性強的工作。她那個嘴呀,怕人著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