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年(63)
四爺將喜糖帶到農場, 一人塞了幾塊。
喜得貴子嘛,請大家吃糖。
一個搞軍工的, 人稱老洪的老人就吆喝呢:“黎教授, 孩子的名字呢?從懷上起到現在,還沒選好?”
黎茂文將糖含在嘴裡,從地上撿了樹枝順便劃拉了兩個字, 一個為‘玦’,一個為‘鏃’, 然後問四爺:“你選哪一個?”
邊上圍觀的老羅就一臉的嫌棄, “就討厭你們這種酸秀才, 怎麼還叫人選?故弄玄虛。”
黎茂文隻不言語,看向四爺。
四爺歎氣, 這是一對意思相對的字。玦,是一種玉飾,也有把射箭時用來做扳指用的一種玉器叫做玦, 這種器物的作用是保護自己,怕射箭的時候傷了手指;鏃呢?它就是箭上麵的金屬頭, 是射出去傷人用的, 代表著銳氣。
黎茂文固執的看四爺:你選哪個?
四爺想選‘玦’,實在是桐桐那性子, 她養不出那種沒銳氣的孩子。先護自己,這最緊要。
但是呢, 黎教授相叫自己選的一定不是這個,他傾向於‘鏃。’
四爺在‘鏃’上麵點了點,黎茂文果然笑了:“你父親缺的便是這股子一往無前的銳氣,我覺得,‘鏃’更適合孩子。”
他跟其他人解釋這兩個字的意思, 然後一圈人轟然叫好。
四爺嘴角沁著笑意,“要都覺得好,你就定了。以後我常帶孩子看望諸位……”你們覺得銳氣好,那他要是乾出什麼出格的事了,麻煩諸位多給收拾爛攤子吧。所以,他很高興的點頭,“那就鏃,金鏃!”
“金鏃?”桐桐看著吃奶的孩子,摸了摸鼻子,“這孩子得收著點養。”
韓翠娥進來的時候聽岔了,她以為桐桐說的是:這孩子得收拾著養。
好好的,收拾孩子乾什麼?
她把孩子接過去,自己扶著奶瓶給孩子喂去了,“我們吃飽了就睡,不哭不鬨的,不知道有多乖,還沒怎麼著了,就想收拾我們。那可不能夠。”
什麼跟什麼呀?
桐桐才要說話,就聽到遠遠的有人喊:“老四——桐——怕是你叔回來了,過來一輛車。”
可不就是朱有為和薑婉如回來了嗎?
兩人帶了半車的東西,什麼東西都有,還有一籠子的鴿子。
“懷上了也不說一聲,我還心說,年輕倒是不急。這悄悄的,都生了。”薑婉如進來院子說話都可小聲了,怕吵了孩子。
朱有為沒進產房,孩子抱出去在廳堂看的。他把繈褓扒拉開,瞧見孩子的小牛牛就無聲的笑,“我們是個男子漢。”說著又給拉好,還問說,“取名字了嗎?”
韓翠娥就說,“你大哥的老師給取的。”
“好好好!”朱有為連聲說好,四爺才寫了個‘鏃’叫他看。朱有為點頭,“老師心有期望,這個字好。”
韓翠娥就說,“咱還得有個小名叫著。叫他二爺爺給取個小名吧。”
不到三十歲的朱有為到了祖父輩了,他咧著嘴笑,猶豫了一下,而後才嚴肅的道:“遠誌!小名遠誌。”
遠誌嗎?
遠誌是一味中藥,與薑桂有異曲同工之處吧。既是說得有遠大的誌向,也是說得靜、得寧,得豁達。
有銳氣還不行,得心靜,得情寧,得有豁達的心胸,如此,多遠的誌向都能到達。
桐桐點了點孩子的鼻子,跟薑婉如笑道:“小不點一樣的孩子,給的太重了。”
薑婉如擺手,“我們擔得起,是不是?”
這兩人回來住了一晚,薑婉如就說桐桐之前提的,給林心介紹對象的事,“退伍了,分到三一四……這個你知道吧?”
知道!凡是編碼的都是軍|工類企業。
薑婉如就說:“今年二十五了,年歲差的有點大。”
林心跟桐桐都是虛歲才十九了。這個小夥子說的也該是虛歲,也就是兩人差了六歲。
“家都在省城,也都職工。父母都在食品廠,還有一個哥,一個弟,他哥大一些,沒下鄉,早結婚了,在街道辦的企業裡。還有一個弟,在東北插隊。”薑婉如就說,“彆人給我一提,我就覺得這個合適。一是,這個單位安排家屬工作,他們自身帶的研究所和三線工廠,好安置。要不然,林心就還得在澡堂子裡呆著,這終究不是辦法;二是,這種單位福利好,房子各方麵比其他單位好分。”
考慮的都是實際困難。
“至於人嘛,當過兩年警衛,這個工作是有人照看之下才安排下來的。”
意思是說,有眼色,會做人,能得上麵人的喜歡,就是會辦事的。有人照看之下,還能叫人操心他的婚姻問題,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而能當警衛的,一般長相至少都是五官端正,身高合格。站在那裡堂堂正正的。
桐桐覺得從聽來的條件看,真的是個很好的對象。除了年紀差距稍微大了一些之外,沒彆的什麼。
她就說,“我二姐這幾天可能要來,回頭我告訴她一聲。回頭我給您回話。”
好!
這麼一會子工夫,來瞧孩子的人一個接著一個。一尺的布頭,一雙小鞋,給孩子兩分錢五分錢的,都有。
來人見了薑婉如就說,“你要勸勸老四和桐,再怎麼說,要老巷子那邊說一聲的。不能為了黃讓妮的事,鬨成這個樣子。”
桐桐生了孩子,除了金老大兩口子來了,把家裡攢著的雞蛋都拿來,給了孩子五塊錢之外,其他人都沒來。
人家問金中州說,“你老大家添了個孫女,你說不姓金,你不去。現在老四家添了個小子,你咋還不去呢?”
金中州想去來著,可這不是一出來就碰見那些看過孩子的婆娘們嘛,這個說,名字怪怪的,叫了啥來著。那個說,我也沒聽清,不知道是不是孩子他二爺取的。
孩子的二爺是朱有為。
從巷子裡走出去,又聽人家說,“叫個啥遠誌,就是他二爺取的。”
金中州就有點生氣了,朱有為該取名字,但是取了名字是不是該問一問自己的意見。自己一沒見孩子,二沒爭取自己的意見,這說定下就定下了。
過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