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年(96)
可能是每個人考量的不一樣吧!桐桐不知道林溫言看上李小秀哪一點了, 但就她而言,看孩子的人,言行舉止和品行是最要緊的。就今兒來這一出,這表裡不一的有點厲害。人前背後兩張臉, 當然了, 也可能主要就是針對自家的, 畢竟隻自家沒把她的臉當臉。
人隻有對不喜歡的人才這樣,那倒也問題不算大。
但這事桐桐還是逮住機會跟老太太提了。老太太晚上還是會回林家院子這邊,朵朵在這邊住, 開學吃食堂, 周末自己做,倒是不用人操心。衣服也都能自己洗了。院子裡都是老街坊, 又緊挨著舅舅舅媽住, 林可兩口子都是按時上下班的人。再是不喜歡, 有一個事一喊叫就都聽見了, 安全是能放心的。
她晚上回來主要是因著白天累了一天了, 晚上再帶孩子就看不住了。
而且,跟女婿在一個屋簷下, 都彆扭。
桐桐要走的時候, 正碰到跟鄰居說話的老太太, 遠遠的就聽見老太太抱怨:“這丈母娘呀,就不能跟女婿一塊住。去給閨女家當牛做馬,女婿不一定看的見。多管一點閒事,多吃一口飯,女婿都能拉著個臉。咱就自覺點,人家一回來,咱就走。人家一走, 咱再去。光乾活,不吃飯,這在女婿的心裡就是個好丈母娘。”
周圍的老太太還都點頭:是的!就是這樣的。
一個比一比的會曬罪,把再兒女家受的辛苦拿出來掰扯掰扯。反正是跟兒子住,看兒媳婦不順眼;跟女兒住呢,女婿就又多了許多的罪名。
桐桐一出來,站著沒動,明顯有話說,這才都散了。
老太太手裡拎著網兜,裡麵是飯盒。她見桐桐推著車子要走,就遞了網兜,“包的餃子,給娃帶回去。”
“給朵朵留著吧,我婆婆在家做飯著呢。”桐桐朝前走了幾步,停住腳。就問老太太,“聽李小秀說我姑留她看孩子呢。”
“你姑怕我累不下來!娃開始撲騰著要走了,我這老胳膊老腿的,撐得住不?你姑那個身體,走不出一站路去,腳跟就疼。”
這真得慢慢養,兩年把身體才能養回來。
桐桐就說,“不是還有她婆婆嗎?換著來嘛!就是要雇人,能不能多打聽打聽。也不想想,我姑又不是公社的人,更不是東大隊的人,李小秀咋就能找到我姑?隻怕撞上去的吧。”
啊?
“我姑除了跟公社那些小單位裡麵的人熟悉,現在還有點來往以外,跟其他人就沒有交情。怎麼就偏偏找上她了?”桐桐說著,就把李小秀那些事都跟老太太說了,這也不是造謠,確實是件件都是真的,這樣的人,弄到家裡乾啥?沒點忌諱。
說完,就又道:“找家裡來,被我婆婆趕走了。結果沒隔兩天,我就在家門口又遇上了,指桑罵槐,說我忘恩負義不忘恩負義的。我這忘的誰的恩?負的誰的義?”
老太太臉都綠了,“給氣的!她胡說,你姑可沒說你壞話!張九龍精明的更鬼似得,想巴著你還來不及呢,能說你壞話?”
看!就是這個道理。張九龍知道自家和朱有為的關係,他一個醫院的科室主任,能對他這個年齡的人有直接幫助的是朱有為。市領導要想提拔他,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至於說自己和四爺,再能乾,那還嫩著呢。暫時不能給他直接的幫助。但是,中間這個橋梁,哪怕不能親密相處,他絕對不想弄的跟仇人似得。
林溫言那脾氣,張九龍隻會說好話,不會在背後起哄架秧子的說壞話。
當時韓翠娥是嫌棄人家說自己,但回頭去想,也能明白,這裡麵挑撥的成分很大。
老太太也不回家了,轉身就往巷子口走,“我得回去,這種人該打出去。她有什麼臉在家裡呆著。心思有鬼,壞心眼又多,誰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還敢叫她帶孩子?”
一路絮絮叨叨的,走遠了。
周紅穀這才從門裡出來,跟桐桐說,“你姑可沒你說的這個女人心眼多。”
是!林溫言要是有那麼些心眼,這不大家都省心了嗎?
老太太再返回去的時候,張九龍已經下班了。老太太一肚子的火氣,但也知道這事不能直接嚷嚷,得防小人呀!這事桐桐知道了,沒瞞著什麼都說了,這就是心裡沒真的看著她姑吃虧不管。處理的一個不好,再叫她記恨桐桐?桐桐好不好的,那都是自家的事。她便是有一萬個不好,輪得到彆人說嗎?
因此,老太太就先打發李小秀,“你去小區門口等著,有賣雞蛋醪糟的,拿個碗去端回來,叫放兩個雞蛋。”
噯!
李小秀端了碗就往出走,門一關上,老太太又從裡麵把門猛的打開,李小秀果然還在門口站著沒走。
“沒帶錢?”
李小秀摸身上,“忘了帶鑰匙了……”
老太太從身上摸了兩毛錢遞過去,“才說喊你拿錢呢。”
這次是看著李小秀走了,又在窗口看著李小秀下樓走遠了,這才叫了女婿利利索索的把話說了,然後狠狠的拍了一下林溫言:“你的腦子呢?這要不是桐桐怕這人前後兩張臉,背後掐孩子打孩子不儘心,咱能知道這個事?”
林溫言是真不知道背後這些事的,“我去把她的東西扔出去——”
張九龍一把摁住了,“咋還沒明白媽是啥意思呢?這要是鬨開了,沒臉沒皮的人才沒有忌諱了。這事你彆管了,我安排。”
隔了兩天了,李小秀才被張九龍喊住了,“家裡用保姆,外麵影響不好,已經有人跟領導反映了。是這樣,你也不是外人,我給你安排個活,你先去乾著……”
李小秀還真沒有把那天晚上老太太突然回來的事跟這些連起來,隻是愣了一下,“親戚幫忙,也有啥不合適的?”
“人心嘛,難說。”張九龍就說,“有兩個地方,一個是醫院的食堂,管吃管住,也自由,但就是辛苦;一個是醫院的自行車房,幫著看管自行車,外來的自行車是要收費的,這個醫院不開工資,但是按照醫院的要求和標準收的看管費,歸個人所有。”
李小秀想都沒想,“看管自行車,這個我行。”
“那行!你收拾東西,明兒一早跟我一塊走。”
把李小秀從家裡清除出去了,老太太專門上家裡來,給桐桐說了一聲,意思是沒有叫你平白無故的得罪人。
桐桐不怕得罪這種人,知道了就知道了,隻當這件事過去就了。
韓翠娥還說,“硬是叫賴上了。”
桐桐一邊給孩子挑魚刺一邊說,“城裡麵家家都有自行車,上醫院不用自行車用啥?外來最多的就是自行車,您也不算算,收費自己留,這一天得掙多少錢?掙的多了,自然就有人眼紅。”
張九龍就是故意的,他不得罪這種小人,卻把小人放在惹人眼紅的位置上。醫院裡麵的領導層,比他張九龍位置高的大有人在,還有好些都是內部自己的親屬,人家不會安排嗎?
這個活能乾的久才奇怪呢。
至於史麗娜,她隻是實習。能不能留下,這可說不好。除非她能找到其他靠山,否則,留不下的。彆的不說,就隻普通話不達標就能把她給退回去。
張九龍能一個電話給找到實習的地方,也能一個電話把她清退回去。
韓翠娥聽的一愣一愣的,“這張家……”
那你當人家是吃素的?能屈能伸的人,在哪都能過的好。
韓翠娥就歎氣,“你公公要是能有人家一分那為了活著、為了活的好,什麼都能容的心,也不至於。”
是這樣的!越是要臉的人,越是受不住各種的打擊。
“是這麼回事。”韓翠娥說著才反應過來,孩子還在呢,這說的都是些什麼。她馬上攬住孩子,“咱不聽這些。”以後得注意,不能當著孩子的麵說了。
桐桐擺手,“沒事,叫他聽。”有什麼壞處呢,張九龍處理這事的法子自有他的高明之處,孩子聽聽怎麼了?她把魚肚子上的肉放在金鏃的小碗裡,問他說,“聽出什麼了?”
金鏃眨巴眼睛,“爸爸昨晚還教了。”
嗯!哪一句呀?
“小人雖小過,當力竭而絕之。”
這是說小人哪怕犯了小小的錯誤,也要竭儘全力的遏製阻止他,“還有呢?”
金鏃‘嗯嗯嗯’了半天,眨巴著眼睛看媽媽:“不知道了!”
知道你就成精了!當媽的就笑,“小人重利忘義,利之助人,利亦害人。貪利者,必為所害。”
沒懂!
“你看,有人給指路,一條辛苦,得靠自己勞動獲取;一條輕鬆,有人撐腰就能賺取更多的利益。怎麼選在自身。人若不貪利,誰也不能將她如何。她貪利了,這事乾不長,可將來她又能怨誰呢?”
金鏃似懂非懂的點頭,然後啊嗚一口將魚肉吃掉了。
桐桐摸了摸孩子的腦袋,慢慢悟吧。陽謀立身,陰謀防身,此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她最近老犯愁,你說把這孩子往哪個方麵教呢?彆他爸給他整那麼大一家業,完了人家不想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