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反派(13)
今兒趙禎這裡可不是隻有一兩個人, 桐桐一進來,就看見大廳裡站了兩排, 七八個人呢。
這些人裡,她隻認得一個晏殊。
趙禎笑的溫和,“大娘娘今兒怎麼打發郡主來了?”
桐桐行了禮,這才回話,“下朝之後,大娘娘查內侍雷允恭勾結朝臣, 驚怒交加。已經著人將雷允恭送往開封府發落。”
這話一落,趙禎坐在上麵沉默了。
當堂的幾位大人瞬間也都看過來,看的不是桐桐,一個傳話的丫頭,沒什麼好瞧的。他們瞧的是,太後這麼快的將事情給摁下去了。這件事不管如何,都跟大娘娘無關了。
桐桐才要回話, 一個大胡子大人就先開口了,“太後娘娘如何洞悉雷允恭勾結朝臣的?”
這話一出,桐桐還沒回話呢,趙禎就先道,“曹愛卿, 大娘娘睿智英明, 自是能明察秋毫。”
這人又嘀咕了一句:“明察秋毫的也太及時了。”
桐桐看了對方一眼, 轉過頭來, 笑道:“下朝之後, 大娘娘觀雷允恭麵色有異,自然要過問的。朝廷查丁謂,他懼怕什麼?大娘娘起了疑心, 動了雷霆之怒,雷允恭自是怕了,怕了自然就招了。官家說的對,大娘娘明察秋毫。”
說完才又道,“太後口諭,樞密副使空缺,她覺得晏殊晏大人很好,又得先帝信重。若官家也覺得合適,請官家下旨,擢晏大人為樞密副使為當。”
說完,行了一禮,又轉身朝諸位大人淺淺一禮,而後告退,退了兩步之後轉身走了。
眾人看著這小郡主的背影,多少都有些意外。曹利用插話問那一句,不在太後的叮囑之中。所以她回的每句話都是她自己想,自己說的。
她現編了一套合理的理由,維護的可不止是太後的顏麵。這有些窗戶紙要是捅破了,就壞了。她知道怎麼維護這層窗戶紙,這就很難得了。
可誰也沒有真的將她放在心上,都隻以為是太後身邊暫時無可用之人,叫她臨時跑跑腿罷了。
而桐桐也真的就是在跑腿,她也不喜歡整天被困在劉太後身邊。於是,刻意的在教郭淮怎麼處理折子上的事。郭淮是真的心存感激的,這代表著地位和權柄不同。
他一邊按照桐桐說的收拾折子,一邊低聲道:“郡主留在太後身邊豈不是好?”
“若是常在外庭走動,豈不是要惹得禦史不滿?朝中大臣本就對太後理政頗多非議,而今又啟用女子,難免叫人多想。太後恩重,怎好給太後惹這樣的麻煩。若對太後有用,在所不辭。何須分人前與人後?”
郭淮晚上的時候,一邊服侍太後歇息,一邊低聲將郡主的話學給太後聽,“老奴從未曾見過如此懂事的孩子。許是自來無親眷,彆人對她一分好,她總念著十分。老奴聽說,郡主對涪陵縣公格外不同,隻因房州那一點點事,就如此恩遇……”
劉太後躺下了,問說,“我對官家恩厚嗎?”
沒有您,官家坐不上皇位。
“是啊!如此恩厚……”可又如何呢?
劉太後緊跟著又道,“我對皇後恩厚嗎?”
沒有您,皇後也坐不上後位。
“是啊!如此厚恩……如此仰仗於我這個太後的庇護……”可心裡還是向著她的丈夫的。
郭淮歎了一聲,不敢再言語。
“我一生無子無女……自幼跟隨父親漂泊……”劉太後說著便笑了,“可之後的很多年,我依舊會念著父親在時的日子。至今想起,依舊是父親在時,我的日子最快活。”
是!父母在,日子就好過。
“可憐她無父無母,自幼伶仃,受儘苦楚,卻還心懷恩義。”劉太後就道,“明兒……告知郡主一聲,晚上回太妃處,白日裡在我身邊吧,我教她讀書習字。”
是!
桐桐早起對著鏡子,由著芳蕊給梳妝。
皇後叫人送來了各色配飾,桐桐一概叫人收了,卻沒有佩戴。
大臣們突然就發現,太後的身邊多了一個孩子。
晏殊新官上任,再過來稟事的時候,就發現那個小郡主還是一副小子的打扮,站立於書案邊上,好似蹲著馬步。她一手背於身後,一手握著筆。握筆的手腕上掛著什麼東西,這是在練腕力。
他收回視線,回奏開倉放糧之事,“下麵有報,賑災之後,還有十數船米,運往京都。”說著,就將折子遞過去。
劉太後打開看了一眼,將折子直接撇下去了,“邀功之輩。從未聽聞賑災之物能有多餘的。問問他,知道王曾、知道呂簡夷、知道張知白嗎?再問問他,他覺得這些宰輔們哪個是靠著邀功被擢升的?”
晏殊收了折子,“是!臣馬上去辦。”
劉太後又道:“自先帝駕崩至今,宮中已下三道折子,清明吏治,可如今看來,吏治何嘗清明?”
“官場入池水,常清才能常清。”
桐桐看了晏殊一眼,這話原也對了。官場中,清理的太乾淨了,養不了魚;不清理,就臭了,養什麼都得死。就得這麼常清理,常清理了,才能常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