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後點頭,叫晏殊退下了。
人一退下,劉太後卻放下了手裡的劄子,看郭淮,“叫人擬旨。”
桐桐頭也沒抬,就這麼聽著。劉太後叫人擬旨說:請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員,都把家世遞上來,以便推恩之用。
什麼意思呢?就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把你們家有多少口人,生了多少兒子,有幾個閨女。你家娶的是誰家的媳婦,女兒嫁到了哪家,都給我報上來吧。
相當於,把家裡的家譜給交上去了一樣。
她說了,是為了推恩的。
這旨意一傳下去,趙禎當天就來了,但是劉太後並沒有見。直到三天之後,朝臣把這些都給送來了。
這天晚上,桐桐沒回楊太妃處。她一個人留到了很晚。把每個三品大員的情況都列在一張紙上,關係脈絡清晰明了。
半夜裡劉太後披著衣裳出來,就看到一邊桌案上那一張張名錄和關係網。
她這才笑了,叫郭淮,“拿漿糊來。”
兩人半夜裡將這些都給貼到牆上,桐桐這才道:“回頭做個簾子,平時將它遮擋住。”
劉太後點點頭,說郭淮,“等天亮了,叫官家來。”
趙禎再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貼在牆上的這些東西,“這是……”
“雖說舉賢不避親,但親者亦賢,到底是少數。”劉太後指了指這些關係網絡,“以後任官,得看看其家族、姻親都做過什麼官,做著什麼官……”
桐桐心裡點頭,這位劉太後自有她的長處。這個法子能有效的掌控朝堂,掌握朝臣的動向。誰在拉幫結派,誰在任人唯親,誰在姻親固盟,一目了然。
趙禎忙拱手:“大娘娘教誨,兒謹記。”
劉太後就笑了,事無巨細的問趙禎的衣食住行,而後又問說,“跟皇後又吵架了?”
趙禎:“……”勉強笑了一下,“尚美人服侍的甚好,兒子隻是多留了兩晚而已。”
劉太後拉著趙禎的手,“皇後乃是嫡妻原配,夫妻和順方能子嗣繁盛,家業興旺。莫要為了小事傷了夫妻情分。”
趙禎起身,“兒子記住了,不會跟皇後計較。”
桐桐沉默著,心裡卻覺得太後本是好意,可卻不知道小夫妻的事彆人越摻和越亂的道理。
果然,趙禎沒再多留,“不打攪大娘娘了,您怕是昨夜沒歇好,百日裡歇一覺對身子好。莫要叫兒記掛。”
劉太後有些失望,到底是放了手,“那就去吧,好好念書。”
趙禎:“……”朝後退了一步,拱手道,“兒……定會好好念書的。”
桐桐:“………………”這真的就屬於沒生孩子、沒親自養過孩子的人不懂跟孩子相處了。十幾歲的少年,大人哄著他還來不及呢。結果呢,她前一秒還在好心教導,趙禎還挺感激的。結果下一秒,她叫人回去好好念書。
真的!這要是個性子硬的帝王,這母子倆要是不針尖對麥芒才奇怪呢。
事實上趙禎在書房抄了兩頁書,壓著的那點不快才散了。閆文應低聲道:“官家,要不要請……”
趙禎擺手,“晏大人之前說的對,無需多言。”不就是多讀書嗎?讀書!讀書便是了。
結果開封府尹求見,說是案子有進展了,事涉丁謂的時候,趙禎擺手,“稟告大娘娘便是,不見。”
丁謂被貶崖州為司戶參軍,他家裡幾乎沒收到牽連,除了那個老三兒子跟女道通|奸罷了官身之外,其他人未曾受到影響。
桐桐:“…………”哪怕心裡有準備,還是對大宋朝廷對文官的寬容驚呆了。沒錯,丁謂是對朝廷有過功勞,他治理邊疆、計退契丹、管理賦稅都算有所作為。可朝廷花了那麼大的俸祿銀子,給他高位,他乾的就是這個事呀。
再看看這家夥犯下的錯:
其一,黨同伐異,陷害寇準的就是他。當然,寇準已經死了,但晚年受到的那些貶謫,多出自丁謂之手;
其二,暗通內監;
其三,跟司天監密謀更換皇陵堂地。就是給先帝選的地方施工有點難,會耽擱時間門,活乾不利索的話,他怕太後對他有想法。這人就想著,既然如此,那我給先帝的陵地朝一邊挪一挪位置,活好乾就行。
其四,給後宮製造金銀器皿的時候,有克扣;
其五,聯絡皇城司,與之勾連。
咱就說,這哪一條罪過輕了?尤其是黨同伐異和勾連皇城司,隻這兩條,不死也得脫層皮吧。
然而,太後說貶到崖州做官去吧,朝中無人反對,都認為這個理所當然。
她就撓頭:怪不得大宋的文官牛呢!人家是牛!,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