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反派(128)
桐桐朝範仲淹點頭, “範大人公務在身,忙你的吧。既然開封府在查了,那我便等著結果就是了。”
說著, 轉到靈堂之前, 上香跪拜。
看著牌位,她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當年那個拉著她一起鬥茶的女子, 再也沒有了。
郭家的女眷過來扶桐桐起來,桐桐低聲問說, “娘娘身上……都好麼?”
這些人搖頭,“娘娘去時, 官家正在南郊吃齋,沒有人給報。等報上去了,已然過了三日了。我們接到消息的時候, 是宮裡下旨辦喪事的時候。”
桐桐從靈堂出來, 沒再問郭家人。隻是宮嬤步步緊跟, 跟了出來。
“到底是……”
宮嬤點頭,“官家惦記娘娘,常常派人來看望。或是送些吃食,或是給些玩件。每次都有信來, 老奴也不知道信上寫的是什麼。隻是每次娘娘看完, 一時喜一時憂……”
信呢?
“娘娘躺著不能動了, 心知不能活了。便叫老奴將信都給燒了,還得看著老奴燒。娘娘說,到底是被您給說著了。她叫老奴告訴您, 說官家心裡有她,隻是官家就是那樣的性子……她嫁的男人就是那樣的性子而已,並不是真的一絲情誼也無!還叫老奴求您, 萬萬彆因此事責難官家!到死了,看明白,弄懂了,此一生便也知足了。”
桐桐回頭看著那牌位,“不值!不值。”
宮嬤低聲道:“娘娘說,她終會是皇後的。”
是說活著便是做不成,若是因此而死,以趙禎的性子必是會在她死後冊封她為皇後。
桐桐閉眼:事實上郭淨妃確實算是求仁得仁了。曆史上便是在她死了一年之後,趙禎冊封了她為皇後。
到底是又做了皇後了。
桐桐問說,“最後是誰來看望娘娘的。”
“閆文應。”
“他現在人在哪?”
“所有人都懷疑娘娘被他下|毒,四處議論紛紛。官家好似怕人議論此事,將閆文應趕出了皇宮……”
桐桐愣住了,“這就完了?”
是!宮嬤看向範仲淹的方向,“隻是範大人還在追查,也不知道最終的結果如何?”
可看範仲淹的樣兒,並不像是善於破命案。
正思量呢,宮裡宣了。
桐桐去見了楊太妃,曹皇後便迎了出來,一見麵就說起了這件事。
曹皇後聲音不高,隻兩人能聽見,“閆文應乃內官,其義子應士良是禦藥院的掌院。諫官姚仲孫、高若訥這幾日正彈劾閆文應,這兩人說,郭淨妃病後,閆文應將其挪到嘉慶院,不知何故,嗬斥醫官之聲,整個行在都聽的見。不久,郭淨妃便薨逝了。”
桐桐沉默了,什麼都沒再說。
她等著範仲淹的查驗結果,她記得史書上有記載,郭後死了數月之後,範仲淹上書官家,彈劾閆文應,緊跟著便絕食了。臨上朝的時候叮囑家裡的長子,說是‘吾不勝,必死之’。
意思是說,如果官家還是不能治罪閆文應,那我就絕食而死。
愣是以死相逼,逼的趙禎將閆文應發配嶺南。之後,閆文應死在去嶺南的路上。
桐桐歎氣,未必是趙禎不想治罪閆文應,而是此人跟呂夷簡乃是一黨。呂夷簡再次被啟用為丞相,閆文應出了大力了。呂夷簡若是要保住閆文應,趙禎無可奈何而已。
因此,趙禎到現在都不曾召見自己,這便是態度。
他不攔著,看這件事能鬨到什麼程度。
要不然,以曹皇後跟趙禎的關係,誰彈劾誰,曹皇後未必能知道的這麼詳細。
到了最後,都隻能彈劾,可見是從案子本身出發,範仲淹不是受到的阻力大,便是他真的不擅長刑獄,因此才查不出來。
跟楊太後坐在一處,能說什麼呢?說趙禎跟郭淨妃不該那麼來往?
跟曹皇後坐在一起,又能說什麼呢?怎麼說都是尷尬。
楊太妃隻是歎氣,拍著桐桐的手,“去吧!全了你們的情義也好。”
曹皇後把桐桐往出送,低聲道:“官家跟郭淨妃來往的事,我知道。”
桐桐微微搖頭,“娘娘,錯不在你。”
曹皇後苦笑,“便是至親之人,還遠香近臭呢。更何況我與官家這般的關係,郭淨妃不在身邊,自然更是千好萬好。”
桐桐看曹皇後,“娘娘,我不曾疑心您。郭淨妃所想,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她自己其實都心知肚明!您看事明白,明知她威脅不了您的地位,又何須多此一舉呢?因此,娘娘,我知不是您,也從不曾疑心過此事跟您有關。”
曹皇後拉了桐桐的手,使勁的攥了攥:你不曾疑心過我,可我的丈夫,真的疑心過我。
桐桐行了禮,“我去靈堂!我昔年進宮之時,不過一孤女。郭淨妃娘娘害怕我是養來是將許給官家的,待我頗為不客氣。她秉性直率,從不隱藏。自此,我便一身男裝。穿著男裝學文,穿著男裝習武,穿著男裝進出宮廷,也穿著男裝大鬨過金鑾殿。
相處日久,我越是知其脾性。她將官家當做丈夫,當做摯愛之人……她想重新成為皇後並不是貪戀皇後之位,她隻是想成為他的妻子,哪怕到了九泉之下,官家身邊依舊有她的位置。她……就是這麼一個人。”
曹皇後深吸一口氣,“等過些時日,事態平息。我會找機會諫言官家,冊封郭淨妃為後!”說著就又道,“便是我不諫言,官家怕是也要冊封的。官家心軟,心裡對郭淨妃有愧。”
兩人又說了幾句,桐桐便真的告辭出宮了。
曹皇後看著桐桐的背影,心道:怪不得宮中之人提起雍王妃無有不喜的,也怪不得人人都說雍王妃對郭淨妃多有維護。
這般之人,誰能升起惡念?這般之人,與其交心乃人生大幸。
桐桐重新回了靈堂,她問宮嬤,“娘娘熬藥之後的藥渣,你埋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