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反派(170)
曜哥兒看著掛著的地圖, 說任得敬:“您繼續說。”
任得敬乃是夏州的老臣,是雍郡的元老。他駐守貝州附近,而今, 王則被圍在貝州,並沒有外溢。
老將就是老將, 他的手指點在地圖上,“人手有限,臣隻能封鎖這些地方。”
曜哥兒明白他的意思,貝州距離涿州不到六百裡,這是極近的。涿州乃是未來的國都,正在興建。而且, 涿州有水路可通洛陽。這是非常危險的。
任得敬封鎖了所有可能的路徑,將其封死在貝州境內, 等著朝廷的援軍,這便是老成持重的安排。
曜哥兒的手也在地圖上挪,“當年隋煬帝開鑿運河, 說是‘開永濟渠,引沁水, 南答於河,北同涿郡’,這說明, 沁河在永濟渠的上遊,乃是它的源頭。”
任得敬點頭,“殿下說的是,因著永濟渠在,這些年咱們雍郡一直疏通,所以, 臣更得嚴密封鎖水路,不能叫賊人沿河之下,直達洛陽。”
曜哥兒就笑了一聲,“王則背後之人呀,該是一高手。這地方選的真好。”
任得敬苦笑,“我的殿下呀,您還有心情玩笑。”
曜哥兒搖頭,他沒開玩笑。這高手是挺高的,對地形的利用也算是儘可能的利用到了。但是這還不夠。
他的手沿著沁水那條線往下挪,“這一支,從這裡,武涉小原村建了閘口。而後由紅荊口,流經衛輝府……而後入衛河。”
是!路徑是這樣的。
曜哥兒就又道:“我跟爹娘曾經巡視過這裡,武涉縣南,水經這裡積為陂……”
是!那裡是有大水坑。
“而此陂與湖相勾連,數個湖水與陂相連,水麵極大。之後,水經滎陽,東流入河。”
任得敬點頭,沁河入黃河的入河口,相當於被衝出了很多很多的大水坑,這種坑塘,不能通大船。
因為深處可能極深,但淺出一定極淺,船會擱淺的。
曜哥兒點在這裡,“如果叫對方有機會開了閘口,朝下泄水,那必然就能通船。隻要能通船,他們不想堵死在貝州,就隻能選這一條路徑。”
任得敬懂了:“您要在這裡做手腳。”
可這怎麼做手腳呢?
“做什麼手腳呀?這得算。”曜哥兒喊呼延因,“請公主來。”
是!
丹宸被請來了,一聽哥哥的意思,她便懂了:“我要最淺出的水位,要知道河流的速度,還得給我一桶水,我得知道含泥沙量。”
好辦!馬上著人去辦。
丹宸熬了一晚上,給了哥哥一個數字,“按照我算的,最多隻能開閥門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一過,真就能暢通無阻。不過三個時辰,哪怕看著能通船,可泥沙含量多,水量遠沒他們想的那麼充沛。便是不擱淺,也絕對劃不動的。”
說著,把厚厚的一遝子紙遞過去,“您看看。”
曜哥兒沒看,將紙往桌上一放,就說丹宸,“你去睡吧,要忙也得是後天的事了。”
是!
可她真能睡到後天嗎?這一場戰爭,不動兵刃的天葬。
她出來之後回頭去看哥哥,哥哥坐在案幾後麵,盯著地圖一動不動。
王則看著北海郡王送來的消息,莫名驚訝,“竟然還有隋朝便留下的閘口?”這還能用嗎?
那邊的水路被封鎖了,這邊打開閘口,從這邊不能通船的地方通船,這不就是生路嗎?
唯一不確定的就是,隋朝留下的,還能用嗎?
報信的人信誓旦旦的,“雍郡早幾年疏通渠道,若是不能用,也都給修繕好了。”
這樣啊!反正朝廷的援軍已到,再不動就被人包圓了。試試吧!不行就另外想辦法,萬一行了呢?
於是,貝州叛軍一萬餘人,征調整個碼頭的所有航船,大約百十來艘。
閘門一開,河水傾斜而下。
王則大喜,淺坑變通途,妙啊!
百艘船順河而下,而後,船越行越慢,在水陂與湖泊處,行不動了。
有些船擱淺在水淺處,有些船行在水坑上或是湖泊裡,卻隻能在上麵打轉。
再看遠處,河岸兩側,有軍陣排列齊整,就這麼默默的注視著。
王則此時才恍然:上當了。
而今隻有兩個辦法:其一,就在水上飄著,靠著湖裡的魚蝦為生。其二,跳下船,靠遊水以求生。
第一條顯然做不到,因為一艘船上的人太過密集,而又缺少捕魚工具。再則,北方這樣的湖和水坑裡,是長不出多少大魚的。多是一乍長的鯽魚,這能果腹麼?再加上正月的天氣,冷的厲害。船上一不能生火,二不能保暖。
這麼下去,不出七日,就能凍死餓死在船上。
那就隻能走第二條路,繼希望於跳下船之後,朝廷的官兵能想儘辦法撈人。
亦或者,自己舉起白旗,願意投降,等著對方救援。
可還不等他拿定主意,這些人就亂了。一看這陣勢,一個比一個慌。脫了衣服就往下麵跳!
丹宸就在幾裡之外的營帳裡坐著。
有傳信兵傳信,將情況說了:“……儘數跳入河中,太子殿下已從民間搜集皮筏子,說要不惜代價的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