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他們的行為那麼惡劣,不是該在家反省嗎?”
“這肯定是學校同意的,不然他們敢來嗎?”
“不然你去找校方問問怎麼回事。”
聞溪當然會去問。
他來到校長辦公室反映了這件事情,得到的反饋卻是:馬上就到期末了,在這節骨眼上,他們的父母不想讓孩子落下功課,錯過考試,苦苦哀求老師讓他們來學校上課,反省的事情留到下學期再說。
聽完,聞溪隻覺得可笑。
這地方窮,他也不覺得校長是收了什麼好處,也許他跟那兩個孩子的家裡有親戚關係,推脫不了,隻能這麼說。
可誰替羅裕洲想過,他現在還躺在醫院,功課不也落下,錯過了考試嗎?
知道多說無益,聞溪一言不發走出了校長辦公室。
等課間,他去教室叫了劉巍和黃德聰,讓他們倆跟著他到了操場。
“我聽羅裕洲說了,是你們搶了他的畫給撕碎了,他才動手的,有這回事對吧?”
兩個男生麵麵相覷一番,劉巍小動作很多,雞賊地轉了轉眼珠,反問聞溪:“聞老師,那你知道他畫的是什麼嗎?”
“我不知道。”
“羅裕洲畫的是你,他暗戀你!”黃德聰激動地說。
那一瞬間,聞溪隻感覺頭頂“轟地”一聲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他在心中快速地算了下年紀,發現羅裕洲今年12歲,已經步入青春期了,那會兒他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什麼都懂了。
“聞老師,你都不知道,羅裕洲上美術課的時候總偷瞄你,他畫了好多你的畫,那天是被我們戳穿惱羞成怒才動手的,他怎麼能這麼無恥,明明知道聞老師你都結婚了,還比他大那麼多……”
“你彆說了。”聞溪打斷他的話,冷冷警告:“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亂說,羅裕洲有承認過嗎?萬一他對我隻是崇拜呢?我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也會有崇拜的人,也愛畫他,這能代表什麼?能成為你們霸淩他的借口嗎?”
聞溪發了火,表情陰沉可怖,嚇得劉巍和黃德聰不敢說話了。
但他們沉默歸沉默,心裡還是不服氣的。
羅裕洲明明就是喜歡聞老師,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聞溪沒受過這麼激烈的刺激,下午放學回宿舍後人都是懵的,倒了杯水都沒意識到是開水,遞到嘴邊就喝了,結果自然是燙得不輕。
黃德聰的話不停在耳邊盤旋,因為覺得他說得有道理,聞溪才會心煩意亂。
說什麼愛畫崇拜的人那都是托辭,青春期的時候誰不是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勾勒自己喜歡的人的身影?
羅裕洲麵對他的反應的確太反常了,每次見到他都低著頭,不敢直視,聞溪隻當他是害羞,從沒想過更深層麵的東西。
等許譯文回宿舍後,他把這事兒告訴了他,希望思想豁達的許老師能給出不一樣的見解。
沒想到許譯文聽完後反問了句:“你覺得喜歡上自己的老師很匪夷所思嗎?”
聞溪更懵了,許老師為什麼會這樣問他?
他和羅裕洲之間可是隔著十四歲的年齡差,這難道不奇怪?
而許譯文接下來的話如平地一聲雷,解答了聞溪困惑的同時,也讓他整個人石化在原地。
“我就喜歡過自己的老師,就是之前跟你提到過的那位前男友,他比我大九歲。”
“不過我們交往的時候,他並不知道我的身份,因為我料定他不會和自己的學生談戀愛,偷偷用□□小號加了他好友,在網上用各種招數撩他,無論他對我多敷衍多冷淡都不曾氣餒,哪怕三天不回消息我也不放棄,始終和他保持著曖昧關係,直到半年後,他主動捅破窗戶紙,我才成功把人給撩到
手。那天起,我們陷入了熱戀,美夢成真。”
身為漫畫創作者,這麼刺激的劇情是能狠狠戳中聞溪XP的,在此之前,他怎麼也不可能想到這麼嚴謹的許老師在高中時還會有那樣的一麵。
太狂野,也太奔放了。
“……你太牛了。”除了這句,聞溪不知道要說什麼。
許譯文淺淺勾唇,示意聞溪繼續聽他講。
他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喃喃說道:“成為男朋友後的他和人前在講桌上的形象很不一樣,是我想象不出的樣子,特彆得風趣幽默,會經常逗得我麵紅心跳,還有點兒小浪漫,偶爾對我說一些情話。隻是沒想到,才網戀幾個月我就由於粗心露出了馬腳,被他察覺不對勁後很快暴露了身份,他這個無情冷漠的人說分手就分手,半分退路都不留給我,在我提出要正大光明交往時,他居然申請了轉校,去了我找不到的地方,好像之前的甜蜜全都是假的,一瞬間成了泡影。”
聞溪本來是想在許譯文這兒尋求安慰,卻被刺激到了靈感。
學生披馬甲勾.引自己的老師,誘他墜落神壇,這情節想想就刺激。
“許老師,那後來呢?你們總不可能一直沒見過麵吧?”
“見過,在我高考完的一次活動上,他見了我就像不認識,從我麵前走過去,不帶打一聲招呼的。”
“你已經畢業了,不能複合,重新交往嗎?”
許譯文搖搖頭,笑容有些苦澀。
“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畸形的,我騙了他,讓他愛上了一個虛構的根本不存在的人,他所喜歡的並不是真正的我,這種感情是維持不了太久的。”
這番話本是無意,卻也在無形之中提醒了聞溪。
他在霍清越麵前也一直戴著假麵,隻敢向他展露二分之一真實的自己,那他有好感的也不會是真正的他。
這樣一想,聞溪便能和許譯文感同身受了。
“許老師,那你現在還會遺憾嗎?”
“你是想問我有沒有放下嗎?”許譯文沒有猶豫地搖頭,“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豔的人,雖然我後悔認識了他,卻又時常想起,懷念我們能毫無顧忌訴說愛意的時光,如果那是真實的我就好了。”
從這番話裡不難聽得出失落,一個人的眷戀是不會隨著時間的消失而停止、消逝的,隻會越來越濃。
“聞溪,所以我很羨慕你,能那麼熱烈地相愛,你知道這種可以見光的感情有多珍貴嗎?你是幸運的。”
許譯文的眼神有些黯淡。
看來那段感情傷他很深。
聞溪沒有想過今天會是一場走心局。
他歎了聲氣,拍拍許譯文的肩膀,“看來每個人都有他不為人知的秘密,誰能想到你玩得這麼野。”
許譯文的眼底突然閃過一抹腹黑,嘴角勾起薄涼的弧度,淡聲反問:“我還有更野的,你要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