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城堡位於霜花公國國都北郊山地的頂部。
出了沿著山脊建立的寬大石頭廊道,就是城堡的大門。
大門前是一大片茂密的森林,穿過森林,朝南會進入市區,但如果向東會是金色的田野,田野間坐落著顏色明麗造型精致的小彆墅,是霜花公國中產階級最喜歡的度假區域。
在靠近一條沿著山脊向南流的小河邊,有一處莊園,這莊園看起來和其他休閒度假的農莊沒什麼區彆,但莊園最深處種植了一片胡桃林,遮天蔽日,看不到裡麵的具體情況。
胡桃林深處有幾間被魔法遮蔽的煉金房,煉金房的主人正是公爵夫人。
由於霜花城堡總是會有各色人等出入,每當公爵夫人需要研究魔法和煉金術時,就會來到這座胡桃莊園。
此刻,公爵夫人坐在一株巨大的、四人合抱的胡桃樹下,她麵前放著一個白色圓形小桌,正在享受午餐。
今日公爵夫人穿著一襲淺綠色薄紗長裙,金色長發高高盤在腦後,發髻之間纏繞著晶珠發網,上身披著一件深綠色披肩,看上去高貴優雅。
她慢條斯理地用刀鋒劃拉著盤子裡的牛排,一邊吃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迪倫,我以為你應該明白自己誕生的原因。”
在公爵夫人對麵,尤斐一直好奇具體情況的迪倫正趴在地上,痛苦地蜷縮成一團。
迪倫那頭金色微卷碎發像是稻草一樣隨意散開著,小臉皺成一團,全身不自覺痙攣著,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時不時有深綠色魔力符文遊走。
他的一隻眼眶是空的,但裡麵沒有鮮血流出來,隨著他的抽搐,反而掉下了一二細小的螺絲和煉金晶體。
身體的其他部位也出現了損毀的狀態,還有煉金神經短路引發的魔力火花,刺啦刺啦地作響,像是炸開的小煙花。
但迪倫完全顧不上這些了,他痛得發出陣陣慘叫,身體全軟綿綿的,像是全身碎掉重組,又像是不存在似的,除了如灼燒般的痛苦,什麼都不存在。
偏生公爵夫人的聲音卻能穿透他的痛苦和迷茫,直接進入他那疼得空白的大腦。
“尤斐明知道你是個煉金人偶,依舊將你當成親弟弟,還執意在大公和我麵前為你爭取王室成員的身份,你的回饋呢?”
公爵夫人咬破了牛排,黑胡椒汁入口辛辣,牛排肉質軟嫩,入口即化。
她微微動了動唇,咽了下去,隨即鮮紅的唇彎了起來,像是死神手中收割生命的彎月鐮刀。
“不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誘導魔法,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符文出現了問題,甚至沒意識到核心遭到了篡改……你真是優秀極了,還能將破曉之刃從紮克的口袋裡偷出來,再捅到尤斐的胸裡。”
牛排本來就不大,公爵夫人三兩口就吃完了,她端起旁邊的葡萄酒,抿了一口。
“這樣的你,還有存在的必要嗎?我如此懷疑著。”
“不……”迪倫艱難地想要說什麼,可是他的聲音沙啞不已,聽起來像是破窗的風,再想說什麼時,鑽心的痛直入腦海,他整個人一懵,甚至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
“但尤斐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的,三天兩頭問你的情況。”公爵夫人那纖細的長眉皺了起來,滿臉疑惑,“你可是差點捅死他了,他居然一點都不記恨你嗎?但顯然也不能直接將你丟進廢棄池了。”
雖然這麼說了,公爵夫人又笑得柔和繾綣。
“那孩子向來心軟,又一直把你當親弟弟看待,恐怕已經原諒你了。”
說到這裡,公爵夫人放下酒杯,打了個響指。
迪倫身上的符文突兀停止,紛紛消隱,但痛苦的餘韻依舊籠罩著迪倫,少年大口喘著氣,完全沒辦法思考。
“但你自己出了岔子,我也很難再相信你的能力,好在我這裡還有一些剩餘的製作材料。”
伴隨著公爵夫人的話,在她背後的巨大胡桃木微微顫動起來,胡桃木的根部發出了翠綠色的光,有什麼東西被析出了。
公爵夫人起身拍了拍手,她麵前的桌椅和餐具瞬間消失,同時手上多了一把鋒利的小刀和一個用於製作煉金的道具。
“這是對你的懲罰。”
公爵夫人笑著,沒有取出迪倫的意識核心,在神經和意識還相連時,直接將迪倫的四肢和身體扯斷。
在迪倫不斷哀嚎和尖叫中,公爵夫人動作輕快愉悅地做了一場翻新手術,她用胡桃木析出的魔法材料將煉金人偶的全身都修整並擴大了。
等公爵夫人結束了自己的工作後,之前尤斐見過的大概十來歲弟弟迪倫,變成了一個和迪倫差不多高的、大約十四五歲的少年。
“頭發換成黑色吧。”公爵夫人這麼說著,“我加強了對你的核心控製,理由你應該明白。”
迪倫已經痛得暈過去了,什麼都沒聽到,即便昏迷了,痛苦依舊如附骨之疽,纏繞著他進入了噩夢。
但在一片漆黑噩夢之中,隱隱約約能聽到來自兄長的歌謠,那充滿了期待和快樂的聲音像是救贖,不斷緩解著痛苦。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迪倫醒了過來。
他躺在一張床上,怔怔地看著天花板,大腦空白、思緒空白,什麼也沒有想,更沒有探尋周圍的欲1望,隻是單純地存在著。
周圍隱隱約約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剛開始這些聲音完全被迪倫屏蔽了,隻是單純地聽到,並未去思考說話的人和說話的內容。
但漸漸的,聲音越來越近,好像有人推開了門,走了進來,坐在了距離他很近的位置開始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