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剛剛椅子摔在地上的聲響太大,驚動了外麵尋找的人。器材室的門被打開,明亮的光線照亮了這個昏暗的角落,也顯露了地上兩個糾纏在一起的少年。
此時此刻,裴初撐在白臨身上,鉗製住他的雙手。兩人衣衫淩亂,臉頰發紅,微微喘息。站在門口的江尋隻感覺喉嚨發緊有些說不話來。他緊緊抓住器材室的門把手,讓自己的聲音冷靜下來。
“你們在做什麼...莫喧?”
此時此景似曾相識,就像半年前白臨驟然撞見莫喧壓著餘諾出櫃的事件一樣,此時此刻因為聽聞莫喧打傷泰佰餘悸而四處尋找的江尋,也看見了器材室裡氣氛曖昧的兩人。
或許裴初並不清楚,可是此時的江尋卻清清楚楚的看見緊盯著莫喧的白臨,眼眸中確實是在壓抑著什麼的,那種情緒甚至江尋自己都覺得有幾分熟悉。
他知道,那也曾經出現在自己身上。
裴初聽見江尋的聲音時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段劇情算是告已段落,他忍著愈發腦袋裡那陣昏沉欲吐的不適感,不動聲色的起身。
許是光亮的刺激,他的視線開始恢複。他望著江尋,以及他身後開始聚攏的師生們。
“如你所見,江尋。”
裴初垂著眼眸,整理衣衫,他念著江尋的名字,帶著他一貫無謂又囂張的語氣開口,“隻可惜被你發現得太早了。”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仿佛被壞了好事的不滿,江尋捏著門把的越來越緊,他眼神複雜的盯著室內的兩人,胸口莫名的被一種酸脹的情緒填滿。
***
後續發展如裴初所料,裴初先是重傷了餘悸,泰佰校長震怒說要向博喻討回一個公道,本來整件事是餘悸先做出的挑釁,博喻不是不可以從中斡旋。
但泰佰的事情還沒有論出結果,莫喧在器材室裡欺淩白臨,甚至意圖不軌的消息又傳到A班班主任的耳邊,半年前有關莫喧在器材室裡的所作所為還曆曆在目,轉眼他又將魔爪伸到了白臨身上,甚至之前還一直對其實行霸淩。
深感這次事件嚴重的班主任很快通知了莫父。
於是被領回家的裴初很快受到了莫父的訓斥。一記巴掌朝裴初迎麵扇來卻被他偏頭躲過。
“你還敢躲?”
莫父震怒,指著裴初的鼻子恨鐵不成鋼,“你知不知道你這次犯了多大的錯?”
裴初沒有說話,身旁的莫母撲過來摟住裴初,怯聲道:“說話就說話,彆打孩子。”
“都是你平時給慣的。”莫父狠狠的橫了莫母一眼,氣道。
莫母不滿,忍不住反駁:“不就是把餘家那小子腿打斷了麼,咱們家又不是賠不起。”
“嗬,”莫父冷笑的看著莫母,瞥了眼裴初,“你知不知道餘家的背景,俗話說獅子還怕被蛇纏呢。”
“更何況...”莫父咬了咬牙 ,曆聲質問裴初,“你和白臨是怎麼回事?莫喧你說!”
“說什麼?”裴初本是跪在地上垂著頭,此時抬頭看向滿身怒火的莫父扯了扯嘴角,笑道:“你兒子什麼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曾經莫喧出櫃,莫父便視他為莫家汙點,並警告他自持收斂,不要再做讓莫家蒙羞之事。那是他們父子之間一條不可逾越的裂痕,也因此莫父對莫喧這個兒子徹底失望,轉而想要從外招攬培養莫家下一代得力乾將。
可是這一次他卻將目光對準在莫父本來看好的目標白臨身上,還一直對他進行霸淩,這如何不讓莫父羞怒,甚至認為這是莫喧的蓄意報複。
此時此刻莫父怒不可遏,他再次一巴掌揮出,被莫母抱著的裴初動作一慢,結結實實被打在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喚醒了旁邊出神的莫聲。他看著那個被父親打到偏過頭的少年,鮮紅的巴掌印浮現在他臉上,然而少年卻淡漠的抿緊嘴唇,垂落的黑發遮掩住了他眼中的情緒。
可莫聲卻覺得,少年大抵是不在意的,無論是莫父的怒火,還是世人的指責。
他心口突然有幾分憋悶,他盯著少年詢問出聲:“你..是不是,喜歡白臨?”
裴初聽見問話奇怪的看了這個一開始就站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兄長一眼,卻沒有說話。此時此刻他並不想再去辯解些什麼,頭腦的昏漲和身體的疲倦,隻想讓他快點結束這場的漫長的審訊。
他的沉默被人認作默認,莫聲張了張嘴,手指不自覺捏緊。莫父更是冒火,指著裴初不容反駁的就下了論斷,“一個月後,你給我滾去國外。”
抱著裴初的莫母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麼也沒說,隻是不斷撫著兒子的後背細細抽咽。
站在一旁的莫聲依舊沉默,他說不出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隻是想這樣也好,也許出國可以使莫喧淡忘掉對白臨的感情。
喜歡男人...到底不是什麼好事吧。
他隻是,隻是不想讓自己的弟弟,誤入歧途。
男人在心底這樣告訴自己,隻是捏緊的指尖始終沒有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