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在這個年紀便能將這個如履薄冰,時刻被人虎視眈眈的風易樓樓主之位坐得如此穩穩當當,又在僅僅六年的時間裡,將風易樓規模擴大到原來的倍,不僅僅隻是靠他高深莫測的武功,更是因為他深謀遠慮的城府。
如今他既然說他自有安排,本就對他唯命是從的蘇枋當然不會在說什麼了。
她本已打算告辭離開,卻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陣動亂,院門突然被人撞開,一夥兒穿著緇衣短打,腰間跨刀的江湖人從門外闖了進來。
“聽說那天的白衣劍客就是藏在這裡,給我......”
為首的那人一個‘搜’字還沒說出口,就突然被守在院子裡的風易樓弟子駭住。
風易樓的人都是殺手出身,身上的殺氣並非尋常江湖人所能企及。這些原本闖入小院想要圍堵捉拿阿朝的雁門子弟猝不及防,宛若闖進一片神鬼地獄。
尤其是那個麵無表情,手上纏著一條赤練毒蛇,穿著一身絳紅衣裳的女子緩緩抽出彎刀走出屋門時,雁門眾人皆覺得兩股顫顫。
更可怕的是屋內青年端茶淺酌,以最清朗溫潤的嗓音說了一句:“弄乾淨些,彆臟了院子。”
他們立刻意識到,情報有誤,他們不是前來捕獵的獵人,而是自投羅網的蠢笨獵物。
*
天上又開始下雨了,小巷裡。
阿朝‘噗通’一聲將襲擊他的刺客踹飛,打著傘有些焦慮的看著小院方向。
這一次他沒有之前在城南那麼有耐心,背後長劍出鞘,映出少年劍客略顯森冷的眉眼。
“滾開。”
他語氣冰寒帶著急促,劍若遊龍,眨眼間便這群將他圍堵在小巷裡的江湖人放倒。
雨水洗刷了劍上的血色,阿朝撐著傘,提著那瓶從街上買來的雄黃酒收劍入鞘。
腳尖一點,踩著青磚屋簷急急忙忙的向著裴初的小院趕去。這群江湖人明顯有準備,由雁門弟子和獨山劍派的弟子組成。
恐怕是他上次踢館泄露了蹤跡,既如此那麼很可能收留他在小院裡的裴初會有危險。
他越想越焦急,不顧雨水打濕衣衫,收了雨傘,腳下輕功又快上一層。
待進了巷子看見那扇洞開的院門,心中更是一跳。
“裴先生!”
少年宛如一支疾馳的箭射入院子,半點也壓不住內心的擔憂大喊了一聲。
好在情況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糟糕,阿朝從院子裡竄進廚房,正好看見正在灶台前煮粽子的裴初。
好像是被他的呼喊嚇了一跳,正在吹火的青年倒吸一口煙灰嗆到連連咳嗽。
門口的阿朝手足無措,連忙走過去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怎麼了?”喝了水緩過氣的裴初看著阿朝,待看見他一身濕濘狼狽的形象時又忍不住皺了皺眉,“怎麼跟落湯雞一眼,不是讓你帶傘了麼。”
“唔。”阿朝將買回來的雄黃酒放上灶台,不善於撒謊他眼神漂移不敢對上裴初的視線,“傘壞了,我淋雨跑回來的。”
“是嗎。”
低著頭的阿朝隻能聽見青年溫和無奈的聲音,“那就先去換身衣服,我給你燒水洗個澡。”
見裴初沒有深究的意思讓阿朝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便走進了自己的客房。
看來那些圍堵他的江湖人並沒有找到這裡來,這無疑讓阿朝放下心裡的大石。
他並沒有看見廚房裡,灶頭的火光將裴初臉上的神情映的明明暗暗,這個看上去清瘦文弱的青年伸出一隻手,輕輕一抹將灶台邊的那抹暗紅血跡消除乾淨。
*
夜色裡,歸遠裹了裹手上的傷露出一個苦笑。
“這下麻煩了啊。”
他摩挲了一下下巴取下腰間的酒壺,仰頭喝下一口酒後,陷入了沉思。
“所以,為什麼風易樓會摻和進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