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清安城裡的江湖人正在往外麵撤, 雁門和獨山劍派掌門死在無名劍訣的傳言也在江湖上傳開,加上之前歸遠身藏無名劍訣的傳言,一時間隱隱有人將矛頭指向飲馬川。
可這些好像都和小院裡的人無關似的。歸遠受了傷,隻能留在裴初小院裡療養。不過他這人向來閒不住, 從井裡撈出已經冰鎮好了的西瓜, 用背上那把讓無數江湖人聞風喪膽的烈焰刀將西瓜剖開, 汁水流了滿地, 露出裡麵鮮紅誘人的瓤。
阿朝在棗樹下練劍, 而裴初正在門口與一位來找他的大娘說著什麼, 大娘看起來對裴初很是感激和尊敬,一個勁的將手中的雞蛋和李子往裴初懷裡塞。
“都是家裡生產出來的, 不算什麼值錢的玩意兒, 還請裴先生不要推辭, 收了吧。”
大娘臉上帶著明顯的喜色,精神氣十足,她拍了拍裴初的手背, 突然又淚眼婆娑, “我兒這次能重新振作, 進士及第,還多虧了先生你。”
“哪裡,這本就是令公子厚積薄發的結果。”
裴初到底是抵不過大娘的熱情, 客氣的收下了她的禮物, 又想請對方進屋裡坐會兒吃塊西瓜。
結果一回頭看著樹底蹲著的兩個背刀帶劍的大男人, 歸遠敞開的衣襟裡, 還纏了一圈厚厚的繃帶,大娘猶豫著還是推辭了。
臨走前還小心翼翼,自以為隱蔽的拉著裴初湊到他耳邊叮囑, “裴先生啊,江湖人是非多,你素來好心,可也要小心莫招惹到什麼麻煩。”
裴初微笑的應下,隻解釋的道這兩人是來看望他的表兄弟,雖然也闖蕩江湖,卻也算不上什麼人物,招惹不了什麼麻煩。
大娘這才不太放心的走了。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裴初和大娘的話當然是被院子裡的兩人聽到了。
阿朝和歸遠蹲在樹下吃西瓜,看見裴初回了院子,歸遠立馬忍不住酸溜溜的道:“裴兄的人緣可真不錯,想不到我堂堂飲馬川大當家,竟然也有不被當做好人的一天。”
阿朝在一旁吐著西瓜籽,麵無表情的拆台,“你確實不是好人。”
歸遠立馬扭頭盯著他,恍若一個看著負心漢的小媳婦,幽幽道:“小阿朝啊,你變了,果然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嘛。”
阿朝雞皮疙瘩一起,險些拔劍。
裴初笑看著兩人嬉鬨,將大娘送的籃子放到一邊,也拿起了一塊西瓜啃了起來。
歸遠毫不見外的翻了翻籃子,見裡麵放著十幾個雞蛋和兩斤新鮮的李子,這擱在普通人家裡著實是一份厚禮。
歸遠望著裴初調笑,“怎麼你這算命先生還保佑人家中進士的?人家這是來還願了?”
裴初啃著西瓜慢條斯理,“算不上我的功勞,那家人的兒子本就是個有才學的,隻不過前兩年運氣不好遇見考官收受賄賂,遭人換了卷,落了榜,自此心灰意冷將自己關在房中,發誓再不入科場。大娘看不下去,便請我去給他兒子化煞。”
“哦?你怎麼給人化煞的?”
歸遠來了興趣,精神抖擻的問向裴初,連阿朝也豎起了耳朵。
裴初微微一笑,捏了捏腰間的銅錢,“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他要是心裡有恨,就去考中進士,進入官場,一步步走到比換了他卷子的考官和士子更高的位置,把心中的痛苦絕望也讓他們嘗個遍,何必在這裡自甘墮落,讓親者恨仇者快。”
他這話說的頗具戾氣,聽著實在不想是給人化煞,反而像竄嗦人為非作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