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你說你一個算命的,怎麼就那麼不會說話呢?”粉娘子搖搖頭,望著裴初的眼神儘是憐憫,在她眼裡這不過就是一個不會武功,沒有半點內力的凡夫俗子。
卻偏要嘴硬,不知死活的招惹他們這些殺人不眨眼的人物,這如何不讓人憐憫了。
果然那中年男子的手一抖,就要從袖子裡伸出來去掐裴初脖子,卻半路上被另一隻手捏住了。
中年男子的斜側方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他扭頭一看卻是一個邋裡邋遢,滿臉絡腮胡的大漢。
那大漢捏著他的手讓他使不上勁,嘴角卻還大咧咧的笑著,“老哥這是要乾嘛?莫不是來算命算到媳婦給自己戴了頂帽子,惱羞成怒的要掀了人家算命先生的攤子了?”
那中年男子被他按著手腕按得麵色一變,他卻尤不自知的還在那大聲嚷嚷的喊,“嗐,這種事哪能怪得了人家算命先生,有這閒工夫你還不是去給那對狗男女一人一巴掌。”
他拉著中年男子的手一拽,就給人拽的轉了個身,讓他直接與他身後的粉娘子和妙筆書生麵對著麵。
“老畢!”粉娘子神色大驚,怎麼也沒想到江湖中讓人聞者色變的鐵砂掌畢吳方竟叫人捏著腕子使不出掌來。
兩人打眼一掃這個滿臉胡子的邋遢大漢,實在瞧不出這是江湖上的哪一號人物。
他們臉色沉重紛紛去握自己的武器,卻不想就在這時一股寒意從他們脊梁骨上冒了出來,隻聽背後幽靈般響起一個森冷的聲音,“要麼死,要麼滾。”
粉娘子與妙筆書生轉頭一看,就見他們背後悄無聲息的站了一個麵色黝黑,平平無奇,卻一身劍氣,殺意淩然的男子,頓時心中大駭。
粉娘子和妙筆書生歲算不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卻也不是什麼籍籍無名的人物,兩人的功夫也不算弱,可如今麵對著這兩人,連畢吳方的鐵砂掌都被人按著使不出來,恐怕他們並不是對手。
幾人咬了咬牙,收了武器招式,氣勢洶洶的來,又步履匆匆的走了。
裴初看著幾人消失在了長街,這才從椅子上起了身,悠悠然的對著兩人作了一個揖,“裴某多謝一位大俠出手相救。”
那麵色黝黑的男子沒有看他,將眼神撇向了一邊。滿臉絡腮胡的大漢倒饒有興趣用眼神在裴初身上繞了個圈,“你這個算命先生恁是膽大,你就不怕那幾人一生氣把你脖子給撅了,嗯?”
他聲音粗啞,偏偏還要柔情調戲一般‘嗯’出一聲,直叫人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身後的同伴皺起眉頭,好似十分嫌棄的退後兩步,裴初卻麵色自若的直起了身。
他低沉著嗓子發出一聲悅耳動聽的笑,好似清風拂過柳擺,他笑意盈盈的望著麵前的兩人,幽歎出聲,“怕啊,怎麼不怕,我這不是怕的不敢從椅子上起來了麼。”
邋遢漢子哼哼嘲笑了一聲,黝黑男子手指微緊,可他緊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兩人都是一僵。
“可是就算怕我也相信,阿朝和歸大當家必不會見死不救的。”
黝黑男子猛地抬頭,邋遢大漢笑容微凝。
“不會吧,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歸遠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他對自己的易容術還是挺有信心的,怎麼就這麼輕易的被這個算命先生識破了呢?
阿朝亦是十分不解,他們頂著這副尊榮在賭坊那堆滿了江湖老油條的地方轉了一圈,沒有任何人察覺不對,怎就被裴初一語道破。
阿朝忍不住看向歸遠,黑亮的眼睛裡滿是對他易容水準的質疑。
歸遠不服氣的申辯,“看什麼看,老子易容手法在飲馬川能排前三的好吧。”
裴初點了點頭,應和著歸遠的話,“當然,歸大當家的易容並沒有破綻,隻是......”
年輕的算命先生一把展開了折扇,扇麵掩住了自己口鼻,隻露出一雙載著揶揄和春水般盈盈笑意的眼,他聲音朗朗,竟是比這夏風還要沁人心脾,他道:“歸大當家這一身子酒味,當真是讓在下想忘都忘不了。”
歸遠一愣,又倏的放聲一笑,一拍手掌就是一句讚,“裴兄真乃妙人也。”
“歸大當家過獎了。”裴初輕輕捏了捏腰間的兩枚銅錢,他向來有這個習慣。
和裴初相處久了,無論是阿朝還是歸遠,隻要一見他捏住自己的銅錢,就知道他心中必有這什麼正在思慮的事。
果然,下一刻,他們就聽到算命先生輕聲提問,“那麼,兩位是不是可以告訴我,為什麼那夥江湖人會找上我呢?一位又為什麼會扮成這樣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