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武林風雲·十七 江湖有個算命攤……(1 / 2)

阿朝的傷好的很快, 或者說少年在逼迫著自己儘快好起來。縱使這幾天稱得上是風平浪靜,可他心裡不知為何總是縈繞著一種不安。

因而等到傷勢好到能下床以後,阿朝就在謀劃著準備帶裴初離開小院。裴初不會說什麼, 隻是十分配合他的行動,好像全心全意的在信賴著他,這便更讓阿朝覺得自己應該保護好算命先生。

所以等到一切物資準備妥當之時,阿朝就要出門買一輛逃命的馬車。

如今外麵到處是追捕他和歸遠的江湖人,按理說由他出門多加不便, 可他不放心裴初麵對外麵可能存在的危險,加上之前幾次三番和歸遠行走江湖, 也學到了他幾分易容喬裝的本事, 因而阿朝此刻稍作偽裝, 就打算出門購買馬車。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戴上鬥笠,背上長劍, 易容的阿朝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叮囑裴初,“裴先生記住, 我回來之前不要給任何人開門。”

已經臨近初冬,天氣驟冷,裴初雙手攏在袖子裡, 任由阿朝像叮囑一個三歲稚童般叮囑著他,“你放心吧, 我知道的。”

他將阿朝送出屋門,臨走前也同樣囑咐了他一聲, “路上小心。”

阿朝點了點頭, 施展輕功踩著院中的棗樹翻牆出去了。裴初在小院裡目送阿朝離開後又站了一會兒,臉上溫和的表情一點點的淡了下去,最後轉身走進堂屋, 對著從暗中現身的人們吩咐道:“動手吧。”

依賴不能讓人成長,唯有恨才能。

那麼,何不如讓他將這些依賴親手斬斷。

天空又開始下雨了,一場冷雨倏忽而下,為這深秋荒敗之景更添了幾分蕭索晦暗的氛圍。

正在買馬車的阿朝心中莫名泛起一陣慌亂,他匆忙將一錠銀子扔給馬販,顧不上對方找錢便翻身駕著馬車離開。

空曠的長街上隻有他一個人在趕路,馬車壓過青石板,在雨中濺起一片片水花,迎麵而來的冷風灌進肺裡,讓他整個胸腔都是一片冰冷沉墜。

突然,駿馬傳來一聲嘶鳴,長街兩邊的屋簷上,數十名黑衣人影現身,為首的女子穿著一身絳紅色的衣裳,成了這幅寒冷的水墨畫裡唯一的亮色。

她刀鋒般的眉眼掃過駕著馬車的阿朝,聲音冷凝帶著肅殺,“傳樓主令,殺!”

而看著這些人出現的阿朝,心裡更沉了,與之相對的是他更加森冷的臉色,那張總是白皙又稚嫩的娃娃臉,在這一刻宛若鬼刹。

他手中利劍出鞘,破開空中水花迎麵直上,此時此刻,他隻想儘快的趕回算命先生身邊。

阿朝是一個很執著的人,執著又單純,就像山林裡不諳世故的狼崽。

初入江湖對世間的一切都抱有著向往和期待,哪怕後來這種期待和向往被江湖人心的算計和貪婪一點點的磨滅,可最初有一盞燃在深夜裡的燭火依舊在他心裡亮著光。

這盞燭火對阿朝而言並不能說是指引他的方向,卻是一隻狼崽在淒寒冷夜裡唯一的溫暖和倚靠,不管在外麵經曆了什麼,隻要他回頭就能順著那道光,回到那個小院,找到那個會提著燭火等他回家的人。

所以阿朝近乎執拗的,不想讓那盞燭火熄滅,不想讓外界的風雨擾亂那個平靜小院裡的一草一木。

可是,他還是失敗了。

當一身破敗,長劍染血的少年劍客好不容易突破重重圍殺,跌進那個小院時,看見的便是滿院的殘破與淩亂。

院中棗樹的枝椏被折了一半,搭在井口將墜不墜,庭中的茶幾被掀翻在地,躺椅被刀刃砍成廢墟,堂屋的門半掩著,暗紅的血跡從裡蔓延出來,染紅了屋前的陳木門檻。

阿朝扶著胸口的傷一片呆滯,他幾乎是無措又陌生的環視著周遭的一切,當目光觸及到那門檻的血跡,這位年少的絕世劍客幾乎握不住手裡的劍。

他跌跌撞撞,步履踉蹌的來到堂屋前,幾乎顫抖的推開了那扇屋門。屋內的情景讓他瞳孔一縮,他張了張嘴感覺有悲慘的哀嚎要順著喉嚨嘶吼出聲,可事實上,他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屋內的情形實在太過慘烈,慘烈得讓他幾乎記不起,他出門之前算命先生是怎樣一副青衫獨立的姿態。

青衣依舊是青衣,隻是被鮮血侵染成一片黯紅的顏色,屍身破碎,身首分離,再也看不出曾經清俊雋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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