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親兵又換了一個,查爾斯和威廉這些年都被他派出去立戰功,總不能他們都陪在他身邊籍籍無名一輩子。
但是早上開門走進來的,還是查爾斯和威廉。
這些年裡這兩人變化也不小,查爾斯更加沉穩,乾練的黑發摸了發膠,深色的藍眸內斂,當年看著還有點像隻哈士奇,如今卻成了一匹名副其實的狼。
威廉倒還是大大咧咧的,身量又高又壯,金色的頭發短短一茬,嘴角一咧便是兩顆虎牙,看著威懾力挺足,也將當初外露的莽撞往骨子裡藏了藏。
這兩個也是被裴初放了任務剛回來複命的,一大早便守在了門外。
聽見鈴響就立馬推門進來,一看裴初的樣子就知道他昨晚又沒休息好。
於是一個去拿掛在房間裡的毛毯和外套,一個去推裴初的輪椅。
多年來養成的默契和習慣,顯得他們的動作也是自然而然。
威廉推著裴初的輪椅走出了辦公桌,查爾斯將外套和毛毯披在了裴初的身上和腿上,嘴裡還道,“元帥應該留我或者威廉一個的,新來的那些個毛頭蛋子哪能服侍好您。”
“就是。”
裴初還在配合著查爾斯的動作,就聽見威廉在背後附和道,“您昨晚又沒回府不是,老是這樣獅子都得累垮。”
裴初不是獅子,也確實有點累。
要是說起來他真不是什麼勤奮的人,然而任務所迫,他不得不向生活低頭。
十年過去,劇情也到了開始發展的時候了。
他想到這裡呼出一口氣,聽著兩人的話回答查爾斯的提議,“放你倆出去自然比待在我身邊有用。”
他穿上查爾斯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自己將扣子扣好,問起:“事情辦得怎麼樣?”
“元帥放心。”
威廉一邊推著裴初向外一邊回話,閒散鬆快的語調裡摻了殺機,“那些家夥蹦躂不了多久的。”
查爾斯從桌上拿了裴初脫下的手套,本打算跟著兩人一起出門,結果目光下落,就從裴初沒有關嚴的抽屜縫裡看見了一堆止疼藥。
他頓了頓,轉頭看著裴初和威廉一邊談笑說著公務一邊坐著輪椅往外走的背影,一下子攥緊了握在手裡的手套,他張了張嘴想喊一聲元帥,結果喉嚨裡像哽了一塊石頭,什麼話也冒不出來。
臨近出門的時候裴初被威廉推著側轉過身,看著愣在桌旁的查爾斯,看見他手裡的手套歎了一聲,“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先回去吧。”
查爾斯拿著手套幾步跨到他身邊,輕輕‘嗯’了一聲,替他打開了房門,他喃喃的,不厭其煩的在男人旁邊囑咐,“元帥注意身體。”
輪椅上的alpha一笑,好像對他每一次近乎與老媽子般的操心感到無奈,他又一次回答,“我知道的,我很好。”
戰場上的將士或多或少總會在身上留下些暗傷,查爾斯也有,每到陰雨天的時候,那些暗傷都會牽扯得他渾身酸疼,但要真說難以忍受,倒也不至於,隻是偶爾還是會讓他們抱怨一聲皺起眉頭。
但是元帥不一樣,十年那場重傷可以說摧毀了他半生,但從始至終,查爾斯都沒聽見喊過一聲疼,這麼多年過去,也從未見他流露出一絲脆弱與難受。
他即使坐著輪椅也依舊背脊挺直,讓人恍惚覺得他還是那個站在萬軍之前,背影高大堅韌從未有過彎折的alpha將軍,他還是那隻展翅翱翔在天際的雄鷹,是黑鷹軍團的脊梁。
因為他從未展現過的脆弱,才讓黑鷹軍團依舊緊緊凝聚著,鋒銳無匹,一往無前。
可是查爾斯不敢想象,這個永遠挺直著自己脊背的alpha,他的內裡是否已經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高高在上的元帥之位,從來都不是那麼好坐的。
而奧斯頓所走的路,總要比他的前輩們來得更艱辛。他的腳下不僅堆積著彆人的鮮血與屍骨,也有著自己掩藏在波瀾不驚的表麵下,淋漓的鮮血。
這些鮮血灌注成就了一朵罌粟花,花瓣如血,帶著劇毒,卻也...讓人甘願沉迷,追隨。
阿爾文將自己用手帕包裹好的針管放進了抽屜,那裡麵有一個盒子,一排排擺著的都是裴初用過的針管,那上麵用標簽標注著日期。
十年來,一共三十二支,並不算多,少得出奇。
他以為那人會對此依賴上癮,卻沒想到最後上癮的卻是他自己。
他的手指掠過那些玻璃針管,又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本子,他有兩個本子,一個紅色一個綠色,綠色那個記錄著希爾的身體數據,紅色記錄的是奧斯頓的。
他將本子展開,看著上麵一條條記錄,起初還是一條條平板客觀的數據,越往後記錄的越發詳細,基乎都成了那人的觀察日常。
每一條都讓阿爾文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