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鐘以後, 超人懸浮在高達海拔兩千米的地方，背後是一望無儘的湛藍天幕。
他低下頭，看著腳下的實驗室大樓, 臉上露出了十分一言難儘的表情。
該怎麼說呢……
在過去四十分鐘裡，克拉克經曆的一切, 簡直宛如一部都市魔幻輕喜劇史詩。
一開始, 超人是直奔著盧瑟去的。
眾所周知, 和氪星基因沾邊的所有產物, 盲選盧瑟絕對沒錯。論及對氪星下一代的繁衍貢獻，盧瑟一個人, 比得過一打喬·艾爾。
——簡直忍不住令人懷疑，究竟誰才是擁有氪星寶典的那個。
在直奔盧瑟集團的過程中，超人順便還去了一趟北歐, 托舉起一架失控的的飛機。
飛機裡的乘客們連遺書都寫好了, 驟然發現自己得救，紛紛流下激動的淚水，透過舷窗對超人拚命揮手。
如果在往日，超人一定會露出最完美的笑容，安慰人群，並滿足他們合照的願望。
但今天他心事重重，因此隻是露出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轉身繼續朝盧瑟集團的方向飛。
由於中途繞路去救飛機，超人的位置發生了變化。
假如他身上安裝著一個高德地圖, 此時就會發出“您已偏航，當前位置距離盧瑟集團780km，已為您重新規劃路線”的提醒。
正當超人飛入美國境內時，忽然真的聽見了一聲類似播報。
——“您已抵達盧瑟秘密實驗室-a座, 本次導航結束，期待下次為您服務。”
導航甚至采用阿拉伯語，主打的就是一個和國際接軌，包容並蓄。
超人：“……”
認真的嗎，現在的地圖導航已經卷到這種程度了？
超人暫時改變目標，朝著聲音位置飛去——對方意外地離他很近，就在隔壁紐約——氪星人到達以後一低頭，就看見了一支九頭蛇小隊。
為首的小隊長一手拿著翻譯機器，一手按照操作指令關掉導航APP。
敢情他根本不認識阿拉伯語。
那他是從哪裡搞來盧瑟秘密實驗室的位置的？
聽到中東語，正常超英第一反應就是刺客聯盟。
但考慮到刺客聯盟剛剛見義勇為地打擾了一支九頭蛇小隊的好事……
超人有點懷疑，如果不是刺客聯盟一抹臉就和九頭蛇展開合作，這個導航APP很可能是九頭蛇繳獲的戰利品。
果然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們反派之間互相吞並的速度也太快了！
超人：“……”
九頭蛇這個反派組織，當你在自己的城市看見其中的一支小隊，他們的窩點很有可能已經寄居得到處都是。
但超人覺得，眼前這支九頭蛇小隊，自己應該聽說過的。
因為，一塊標誌著“斯塔克展覽館”logo的碎玻璃碴子，現在還卡在其中一個小隊員的臂甲裡呢！
超人：“……”
小記者克拉克，今天終於直麵了反派組織內部殘酷的加班文化：
前腳剛剛綁架完布魯斯·韋恩的養子，後腳就被派來炸盧瑟實驗室。
一天之內經手兩個大項目，九頭蛇對KPI的要求可真夠要命的。
九頭蛇小隊舉槍警戒。
他們暗自潛入、搜查角落、打暈守衛。
就是一直沒有發現漂浮在自己頭頂上的超人。
眼看這支小隊都已經開始安裝爆破裝置了，於道理來講，超人似乎應該行動起來，下去阻止一下。
超人：“……”
要阻止嗎？
但九頭蛇的爆破安排進行的十分謹慎。
超人可以確定，他們現在的行動範圍，不會傷及無辜生命，最多讓盧瑟損失一棟樓的秘密房產。
超人：“……”
要不然……
還是先不阻止了吧。
再考慮到《正聯行動準則手冊》裡第一百八十條：直麵A級以上的反派組織發生衝突時，首要觀察並收集情報。
超人暫時按兵不動。
並且給目前位置最近的鷹女和閃電俠發了個消息。
五分鐘後，當九頭蛇踏著BOOM的酷炫BGM，興衝衝地跑進盧瑟實驗室，準備大肆搜刮一番盧瑟隱藏的核心技術時——
隻見一男一女從天而降。
男人帶著一頂紅色頭盔，胸前頂著偌大一個閃電標誌。
女人背後負著一對巨大羽翼，身材曼妙強健。
“不許動，放下武器，趴在地上——正義聯盟，你們被捕了。”
螳螂捕蟬，忽然就被黃雀在後的九頭蛇小隊：“……”
見鬼了，他們今天怎麼總遇到這種事！
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盧瑟實驗室人員：“……”
今天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落到正義聯盟手裡，總比被九頭蛇入侵強吧！
九頭蛇小隊長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他在被閃電俠摁在地上拷上手銬的時候，還努力往後扭頭，像一條掙紮的活魚一樣來回彈動。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我們可是臨時秘密行動！”
真的是臨時行動。
從消息轉達上級，再到初步和刺客聯盟達成一致目標，互相交換情報，結成短期盟友，一直到他們馬不停蹄地動身出發，整個時間還不足半小時。
追求的就是一個快如閃電，打盧瑟一個措手不及。
——結果閃電戰的目的達到了了，真正的閃電俠也到場了！
這是什麼孽緣啊。
早就說“閃電行動”這名字不吉利！
閃電俠一邊壓著九頭蛇小隊長的腿，讓他不要亂動，一邊瞥了一眼天上那粒飛得很高，用肉眼隻能看見一個紅點的鮮豔人影，誠實地回答。
“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們也是臨時秘密行動……”
閃電俠是個非常健談的人。
正好，被他抓住的這個九頭蛇小隊長，看起來也很有聊天的欲.望。
身影一晃，閃電俠快速搞定了其他幾個還站著的幾個人影，並且把他們都鏟到鷹女腳下。
至於他自己，則重新跑回九頭蛇小隊長身邊，友好地對著他的後腦勺笑了笑。
“講講你們那個臨時秘密行動？”
忽然多了一堆打包任務的鷹女：“？”
九頭蛇小隊長咬緊牙關，寧死不屈。
他本來身上有一些用來自殺的小設備，但奈何閃電俠的速度太快，幾乎是他剛一動作，就把那些危險品全給摘了。
九頭蛇小隊長：“……”
閃電俠巴裡有點苦惱。
“你真的不跟我說嗎？把你帶回正義聯盟的話，負責審訊你的人就是蝙蝠俠了。”
“……”
草，蝙蝠俠。
那家夥所在的哥譚，是連九頭蛇都擠不進去據點的神經病之地。
九頭蛇小隊長曾經聽過一些傳言——關於蝙蝠俠的不殺原則，翻譯一下就是“他除了不殺你之外，什麼事都有可能對你做”。
帶著一臉倒黴催的晦氣，九頭蛇小隊長不甘不願地把臉埋到地麵上，從地板和臉的縫隙裡麵，擠出一聲甕聲甕氣的交代。
“我們聽說，這裡有一個盧瑟的實驗體成品……”
實驗體，成品？
閃電俠和鷹女對視一眼，一起把目光投向實驗室深處。
***
另一邊，複仇者聯盟大廈裡。
之前點的外賣到了，彼得主動下樓取了上來。
他大概想著複仇者聯盟的大家都要吃飯，於是點了超級多份的漢堡套餐和甜甜圈，在場的四個人根本吃不過來。
西奧多率先咬了一口彼得傾情推薦的芝士漢堡。
據說這是鋼鐵俠的最愛。
西奧多嘗嘗味道，感覺鋼鐵俠的品味不錯。
濃鬱的芝士滋味在他口中化開，西奧多吃著吃著，忽然想起自己不久前吃過的另一頓漢堡。
那時他和蝙蝠俠並肩坐在屋頂上，中間隔著一盒薯條。
套餐裡唯一一個蝙蝠漢堡，被放在西奧多的膝蓋上。
他頻頻緊張地用餘光看向漆黑一片的男人，一整個漢堡被囫圇吞棗似地咽下。但除了最開始那幾口，後麵幾乎沒嘗到味道。
被鋼鐵俠認證過的芝士漢堡當然很好。
但西奧多就是突然懷念起之前吃過的那個。
等這次紐約行結束，一回到哥譚，他就去那家快餐店點一份最新的蝙蝠套餐吧。
銀色頭發的男孩在番茄醬裡蘸了蘸薯條，友善地和西奧多打了個招呼。
“這麼說，你是新來的？”
西奧多抬起眼睛：“……什麼新來的？”
受到一些過去的影響，他對於某些特定詞彙很敏感。
包括但不限於“新來的”、“養子”、“你是第三個”……等等。
皮特羅聳了聳肩：“新來的複聯成員。怎麼，你不是嗎？”
他不是。
但是皮特羅會這麼問，就說明在他和旺達之間，至少有一個是複聯成員。
更有甚者……
西奧多瞬間轉頭看向彼得。
彼得和這對兄妹認識。
從態度上看，兩邊雖然不算十分親密友好，但彼此之間也很親密熟絡。
當然，這種認識，也有可能因為他們都是同齡人。
但親眼看見彼得掄起一張至少100kg的桌子對抗九頭蛇以後，西奧多對彼得的印象，很難再回到之前的“高中生話癆”的定位上。
考慮到複仇者聯盟對外公布的成員名單一共就那麼幾個。
而半遊離在複仇者聯盟之外，偶爾會有合作關係的超級英雄……
排除一個夜魔俠，排除一個奇異博士……
不，這根本不用排除啊！
有點話癆、態度親密友好、超能力和力量加強相關、並且平時常駐紐約，那不是隻剩下一個了嗎？
西奧多眼神複雜地看向彼得，換來對方一記忐忑的對視。
“怎麼了？”
“……沒什麼。”
就是感覺你的馬甲掉得有點快，平時真該多注意點這個。
沉吟了片刻，西奧多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彼得。
他自己就是很不喜歡引起彆人注意的那種人。
而彼得從見麵以來表現出的性格，都體現了他隻在特定人選，或者特定話題上才比較擅長交際。
西奧多暫時還沒背到蜘蛛俠對應的超級反派。
但如果蜘蛛俠的身份暴露，即使沒有反派上門找麻煩，被周圍人群視線聚焦的生活，彼得也未必適應得來。
悄悄把彼得拉到一邊，西奧多先是問：“鋼鐵俠的電子管家會記錄我們的談話，並且彙報給鋼鐵俠嗎？”
彼得四處張望了一下：“監控應該有默認儲存程序，但你可以要求他不要這樣做。”
西奧多挑了下眉毛，衝彼得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嘿，”彼得叫了一聲電子管家的名字，“我們接下來的聊天，可以不進行記錄，也不轉告斯塔克先生嗎？”
“好的，先生。我會在您下一次呼喚我，並同意以後再開啟記錄。但請您注意，如果畫麵顯示您有危險，警報係統會第一時間觸發。”
彼得不太有防備地揮了揮手，灰色的眼睛友善地看向西奧多。
“怎麼了，你要跟我說什麼？”
西奧多旁側敲擊地問他：“蜘蛛一般用什麼部位吐絲？”
“一般都是屁.股……”
彼得先是下意識地給出了回答，旋即就因為捕捉到關鍵詞而臉色變白，仿佛有蜘蛛一瞬間往他臉上糊了一張蛛網麵膜。
他睜大眼睛看向西奧多，聲音變得緊張起來。
“你猜到了？！”
西奧多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他隻是又強調了一遍：“你放心，我是哥譚人，我知道規矩，不會刨根問底的。”
彼得：“……”
彼得感謝又糾結地看向西奧多。
他謝謝西奧多的“上道”。
但他很想對西奧多說，你當然不用再繼續刨根問底——因為你已經知道了啊！
西奧多既不想當麵說出“蜘蛛俠”這個單詞，也不希望彼得說出來。
他覺得保持現在這種含混的心知肚明狀態，是最舒服的一種選擇。
不過有些小技巧，還是可以分享給彼得的。
就比如說……
“如果要掩蓋一個身份，最好的方式就是製造另一個新的身份，並且表現出截然相反的特征。”
在這方麵，複仇者聯盟很難給蜘蛛俠起到榜樣。
畢竟他們大部分人連遮臉都不遮的！
像是聯盟核心人物鋼鐵俠，他甚至會專門召開一個記者招待會，用來當眾爆自己的碼！
除此之外，還有掄著錘子在天上飛的、頭盔兩邊配備小翅膀的、當眾變身以後身上隻剩一條褲衩的……
這都是什麼負麵教材！
彼得有點緊張：“我已經儘量這麼做了……我還做的不夠好是嗎？”
在陌生人麵前，他甚至會有點拘謹和局促。
隻有在信件溝通、興奮緊張、以及熟人麵前，彼得才會表現出類似於蜘蛛俠的話癆一麵。
……這麼細數一下，情況也不少了。
難怪他會在和西奧多線下見麵的第一次，就被點破真實身份！
彼得有點沮喪地垂下眼睛。
“嗯，沒關係，天長日久瞞不住很正常。但我前麵提到的那個方法，你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西奧多非常可靠地替彼得進行籌劃。
“比如，學校裡同學發現過你的異常嗎？”
彼得不太確定地說：“……有時候？”
畢竟，紐約也不是那麼安全的地方。
就算沒有九頭蛇，也經常會有天上掉下來的外星人，或者神秘實驗室培養出的變異怪物。
彼得的高中經曆過好幾次襲擊，而他又不可能把同學們放著不管。
偶爾來不及換上製服時，救人就會露出一點馬腳。
西奧多對此毫不意外，看看之前彼得怎麼救下他就知道了。
對於這個，其實有個很簡單的處理方法。
“你平時在學校裡時，可以宣稱自己是除了會吐絲之外的任何英雄啊。”
世上有那麼多超級英雄，不蹭白不蹭！
一旦被發現自己的異常，就立刻用“我其實和xx英雄有關係”之類的借口搪塞過去。
平時也要多下功夫，時不時地“漏嘴”一句，“我其實是xxx”。
至於特殊場合，比如萬聖節化裝舞會上，當然也要穿上該英雄的對應製服。
如此天長日久，人設立住，彼得就完美地保住了自己的馬甲！
“……啥？”
彼得被西奧多的騷操作震驚住，一時之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