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鵝人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此刻, 他正坐在在阿卡姆精神病院臨時騰出來的會議室裡。哥譚市政剛剛在這裡組成了一個簡易聽證庭。
而眼前呈現出的一切,都和他之前聽說的、關於黑麵具是怎麼多了個父親的情報內容如此相似。
企鵝人可以拿自己的冰山酒店發誓,他甚至聽到幾個官員在竊竊私語。
“眼前看到的景象, 讓我感覺好像剛剛發生在上周一樣。”
“老兄, 有沒有可能那確實就發生在上周?我們才以同樣的規格和場麵, 通過了老西恩尼斯對他兒子的監護協議。”
是的,沒錯, 就是這個。
企鵝人怎麼都想不通, 為什麼在黑麵具之後, 第二個遭殃的會是自己?
身為整個阿卡姆精神病院中最具有卓越見識的一員,企鵝人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第一時間推斷出了黑麵具混亂而糾葛的家庭關係。
已知, 侏隼鳥是黑麵具的兒子。
老西恩尼斯和黑麵具的關係為父子。
所以, 當黑麵具的笑話傳遍整個阿卡姆時,企鵝人瞬間得出了一個大膽而智慧的推理:
或許,並不是老西恩尼斯從棺材裡爬出,死而複生。
而是黑麵具的兒子李代桃僵, 把身份篡改成了他的祖父!
這條珍貴的情報, 企鵝人至今尚未說給任何人知曉。
因為他還沒想好,要拿它賣出一個怎樣的天價。
隻在黑麵具遭遇滅頂之災時,看在和老對頭多年以來的過節的份上,企鵝人以此為根據, 為黑麵具提供了一個可行性計劃。
但企鵝人萬萬沒有料到,救援黑麵具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實施, 一模一樣的遭遇,居然就已經複製粘貼到自己頭上了!
居然如此。
怎會如此?!
現在,該讓企鵝人親身驗證自己的推理了。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爹, 究竟是不是一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兒子?
好消息:黑麵具沒享受到的計劃,可以直接原封不動地拿給企鵝人本人使用。
由此可見,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企鵝人抬起頭來,單片眼鏡後的眼珠正咕嚕嚕地轉動著。
他那傳說中因淋雨得肺炎而死,現在卻活生生站在眼前的父親,此時正手持一把和企鵝人幾乎一模一樣的黑傘,微笑著坐在他的對麵。
企鵝人幼年喪父,他對自己父親的印象,幾乎全來自於母親的敘述。
但企鵝人很確定,即使他的父親複活,也絕不會掛著這樣的表情。
該怎麼形容那個神態呢?
據說,企鵝這個物種,本身就有著偷蛋的習俗。
沒能養育自己親生兒子的雄性企鵝,會趁著其他企鵝夫婦睡著的時候,把對方還在孵化中的幼崽搶來,安頓在自己的腳麵上。
而現在,他的“父親”臉上露出的神氣,就像是剛剛偷到了一顆新鮮的企鵝蛋。
企鵝人便是那顆無辜被偷的企鵝蛋!
這是光明正大的挑釁、不加遮掩的示威、光天化日之下的叫板。
老科波特嘲諷彎曲的嘴角,仿佛是一聲明晃晃的嘲笑。
他好像在對企鵝人說:你知道我是個假貨,我也知道我是個假貨。但你無力為自己辯解發聲,就和那麼多年來,在你手下無力為自己發聲的普通人一樣。
如果黑麵具就在現場,想必會大呼一聲: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多麼該死的眼熟!
比如說,對於老科波特這些年為什麼明明沒死,卻被當成死人的解釋,簡直是如出一轍的離譜。
律師對此的說法是:老科波特先生當年不幸患上了夢遊症。
某一日,他在夢中誤以為自己變成了一隻企鵝,再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依偎正在科波特家族溫暖的壁爐旁。
一瞬間,老科波特先生心中充斥著對南極融化的巨大的恐慌感,於是連夜製造出自己已經死亡的假象,當晚跳上一艘前往南極的遊輪,從此和企鵝們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直到又一天,超人路過南極時,身上不慎掉落下一張報紙,報紙首頁上就印著企鵝人的照片。
老科伯特先生閱讀了報紙後,如夢初醒,對於兒子長大後的墮落,心中充滿了無儘的悔恨。他反省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認為自己應該痛改前非,擔負起一個父親應儘的責任。
於是,老科波特先生曆經千難萬險,千裡迢迢地返回哥譚,隻為了獲得兒子的監護權,重新陪伴心愛的兒子長大。
這個故事開頭抓人眼球,中間荒誕離奇,結尾又不失浪子回頭的溫馨合家歡。故事中間甚至出現了超人,非常貼合當下民眾們推崇超級英雄的政治正確。
然而,對於律師這番催人淚下的講述,企鵝人隻有一個字要說。
——呸!
能讓滿座市政官員都微笑點頭,而不是露出“這他媽都行”的表情,一聽就知道沒少給在座的各位塞錢吧!
市政官員們把腦袋湊在一起小聲討論。很快,一個為首的代表站起身來,表示接受了這番解釋。
隻要老科波特可以證明他和企鵝人之間的父子關係,他們就將注銷老科波特的死人檔案,重新恢複他的法定身份。
老科伯特露出微笑,彬彬有禮的衝著在座的紳士們鞠躬。出於避嫌,他和企鵝人的血樣將會被送到韋恩名下的實驗室進行鑒定。
不久之後, DNA鑒定的報告出示,沒人對此表露出驚訝或者意外。
畢竟有黑麵具的事例珠玉在先,一回生兩回熟嘛。
就在官員們都以為,這件事將和黑麵具的先例一樣完滿結案時,企鵝人的律師忽然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