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藍的警笛燈劃破夜空,尖銳的警笛聲漸漸向著彆墅靠近,西奧多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從彆墅離開。
眼看提摩西被凍得臉色發白,嘴唇烏紫,昏迷間仍在瑟瑟發抖,西奧多的嘴角無聲地抿成一條直線。他扯下浴室曬杆上的一條厚重的乾淨浴巾,無聲蓋在提摩西身上。
做完這一切,西奧多像是一道黑夜中的暗影般衝天而起,以肉眼難以追上的速度穿過對流層和平流層,直到抵達六千米以上的高空,才無聲地俯視大地。在這個高度下,斯坦利的彆墅嬌小如同幼兒手中的玩具房子。
積木粒似的警車在門口停下,幾l個警官拔.出配槍,匆匆闖入梅納莊園的大門,紅藍閃爍的警燈照耀在精心種植了爬山虎的牆壁上。很快,有驚叫聲劃破了夜空:“湯姆森,這兒有個孩子!你不敢相信我都看見了什麼!”
繼警車以後,第二波響起的是救護車的長鳴。
不多時,昏迷的提摩西被抬上擔架,醫護人員把失溫的男孩用毯子包好,為他注射葡萄糖補充,並且把手指夾上檢測心電的儀器。
而第二隻抬出的擔架,上麵收斂的是斯坦利殘破不全的遺體。碎肉和零落的器官被封入證物袋,又被依次排列整理。
一前一後的順序,似乎象征著生與死之間難以跨越的天塹,這冰冷偉岸的力量,連金錢和權勢也不能及。
此刻,這座每到夜幕降臨就要化身為恐怖城堡的華美莊園,終於被交錯的車燈映照成希望的顏色。
***
趁著提摩西被帶走治療,西奧多仔細思考了一下自己的現狀。
目前擺在他眼前的最險峻的問題是:他該怎麼回到二十年後?
超級侏隼鳥甚至有閒情和西奧多討論夜巡時該不該帶首飾,他就沒想過用這句話的時間,提示一下西奧多到底該怎麼回去!
西奧多悲哀地發現,自己想要像康斯坦丁學習的念頭,在未來似乎已經成功了。
因為長大後的他,變成了一個和康斯坦丁沒什麼區彆的家夥:都是殺人以後就不管埋屍的售後。
在大氣層裡自由自在地飄蕩了一會兒,西奧多任由自己的思緒像風箏一樣飛揚。
和超級侏隼鳥對話的半分鐘,像是重播般反複在西奧多腦海裡閃回,忽然,他大腦中升起一個有點可怕的猜想。
已知:氪星人壽命很長,照太陽就能生存,而且不太顯老。
也就是說,半氪星人或許同樣繼承了這一屬性。
那麼,一個看起來似乎比西奧多大十歲的超級侏隼鳥,他真的隻比西奧多大十歲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超級侏隼鳥其實比西奧多大二十歲——自從被送回二十年後,超級侏隼鳥就一直東躲西藏、猥瑣發育,足足積攢了二十年的恐怖怨氣,全部化為梅納舊宅中的驚天一創?
西奧多:“!!!”
想到這種可怕的後續發展,西奧多猛地打了個激靈,從雲層上挺身
而起。
要在沒有蝙蝠家、超人和阿卡姆的地方等待二十年,那種事情什麼的,不要啊!
***
雖然不確定該怎麼回到二十年後,但事情還是要一件件辦。
在城裡翻找了一夜康斯坦丁無果以後,西奧多決定先去探望一下醫院裡的提摩西。
梅納莊園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整座宅邸都亂成一團。從管家到女仆全部被請到警.察局做客,於是無人注意到,始作俑者侏隼鳥去而複返,他回到從前居住的小房間裡,翻出了一套過去的衣服。
換好這個年代的正常裝束,又用侏隼鳥腰帶裡的小裝置給麵部做了點偽裝,西奧多就像是魚遊入大海那樣走上街頭,隱沒在人群當中。
昨晚提摩西被送走時,西奧多一直在上空用超級視線追蹤,不用和前台打聽,他就知道提摩西現在養病的房間號。
從呼吸聲判斷,提摩西已經醒來,但此時除了提摩西自己之外,屋子裡似乎還同時坐著四五個成年男女。
西奧多透視牆壁,發現這群人都穿著警服。
看來,斯坦利的死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警.察也急著想找當事人問個究竟。
侏隼鳥本打算直接離開,等警.察走了以後再來。誰知道,病房裡提摩西隻用一句話,就成功挽留住了西奧多邁開的腳步。
提摩西有些焦急地問:“除了我之外,梅納莊園裡應該還有一個叫西奧多的男孩,你們找到他了沒有?”
幾l個警.察對視了幾l眼,最終握著紙筆的那個搖了搖頭。
“我們從昨天出警開始,就沒見過什麼西奧多。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朋友。”提摩西堅定地說,“我們是從同一個孤兒院出來的朋友。”
這下子,幾l個警.察之間的眼神交換得更頻繁了。
“你們來自同一個孤兒院?”
其中年紀最大、看起來最為乾練老辣的警官把提摩西的形容重複了一遍:“能詳細說說這裡麵的情況嗎?”
牆壁的另一側,西奧多輕輕地挑了挑眉。
彆說警.察,就連他也很想知道。
他和提摩西來自同一家孤兒院,關於這件事,提摩西曾經和他淺淺提過一次。至於更多的內情,提摩西沒有說,西奧多也沒問過。
他們那時候正全力以赴,謀劃著斯坦利的死。
病房裡,提摩西開始了他的講述。
大概是剛從昏迷中醒來的緣故,提摩西說起話來,不像從前和西奧多講話時那麼邏輯分明,頗有幾l分想到哪裡就聊到哪裡的跳躍性。他不止講述孤兒院的事,還時常會夾雜幾l句和斯坦利有關的事,偶爾也指控管家弗雷德作為幫凶。
而且每當說了長句子以後,男孩就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一會兒——斯坦利放的那缸冰水,還是凍傷了提摩西的肺。
慢慢地,躲在牆壁另一端的侏隼鳥,拚湊了出故事的完整真相。
實際上,不止他和提摩西
,斯坦利陸續收養的四個男孩,全部來自於同一家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