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每次複盤的時候,西奧多總是要在最開始說上一句:一切都是盧瑟的錯。
事情要從盧瑟的一次陰謀說起。
自從上次被正義聯盟和複仇者聯盟合力攻破了實驗室,在犯罪現場被抓了個正著以後,盧瑟就被拘押了起來。據聯邦檢察.機關指控,盧瑟至少觸犯了犯了兩百多條洲際法律,預計要被判處三百多年。
然後盧瑟就光明正大地離開了監獄。
這世上很少有金錢、手腕和黑科技擺不平的事,如果有,隻能說明你不是盧瑟。
證據交換刑期、買通陪審團、賄賂相關官員、一紙信誓旦旦的醫療報告、以及請一位臭名昭著,出道以來從未敗訴的頂級訟棍……一套組合拳打下來,盧瑟成功申請到了保外就醫名額。
第一次講述到這裡的時候,西奧多忍不住停頓了一下。
蝙蝠俠某根繃緊的神經被觸發,十分敏感地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
侏隼鳥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
“……你在想什麼?”
西奧多搓了搓手指,大大方方地回答:“以防萬一,學習借鑒一下前輩的成功經驗。”
這樣,倘若家裡有其他人進去,侏隼鳥還能當場效仿一波盧瑟的操作。
聽見這個答案,全家人的目光,帶著一絲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微妙,不約而同地落在了他們的老蝠親身上。
曾經有好事者算過一筆賬:假如把蝙蝠俠和小醜同時告上法庭,小醜將因為一係列的恐.怖活動被判處35次終身□□,以及額外的12000年刑期。
這下場罪有應得,甚至還判少了。
至於蝙蝠俠……
他因為疑似涉嫌監聽全哥譚電子產品,以及篡改某些隱私文件等內容,累計可判處6000萬年*。
視頻一出,“6000萬年”這個梗不止全網爆火,甚至在蝙蝠家內部群聊裡都刷了屏。
那之後,每當必須要解決某個棘手的反派、或者討論哥譚這鬼地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通過死刑時,就會有人跳出來問一句:那麼代價是什麼呢?
不到三秒鐘,就會有人湊趣地送上一張從視頻裡截出的表情包。
“判處蝙蝠俠6000萬年有期徒刑!”
傑森交叉雙臂,直截了當地對西奧多比了個叉號。
“放棄吧,學不來的,哪怕是盧瑟都搞不定這麼長的刑期。除非你從恐龍滅絕的時代開始坐牢,或者給老頭子請個泰坦巨蟒當律師。”
如果當庭結果對蝙蝠俠不利,那就讓巨蟒把整個禮堂的人都吃了。
“哦——”
西奧多略微拉長了語調,若有所思地把目光轉向在座的另一個人:“費力氣找泰坦巨蟒乾嘛,把一個佩刀的達米安扔到法庭上,效果不是一模一樣?”
“達米安不行。”迪克第一時間挺身而出,替家裡最小的、已經開始麵色不善的弟弟說好話,“怎麼能讓達米安去代替
泰坦巨蟒?達米安他吃素!”
蝙蝠俠:“……”
無論蝙蝠俠事先做了哪些預防措施,隻要他一眼沒看住,小鳥們總能在五分鐘內打成一團,兒子養多了壞處由此可見一斑。
黑暗騎士的額角微微一跳,腦門兒又開始傳來一陣熟悉的抽痛。
用眼神恐嚇住已經開始躍躍欲試摸向武器的兒子們,蝙蝠俠陰沉著臉轉向西奧多:“繼續講你的。”
西奧多鬆開摸向達米安佩刀的賊手,聳了聳肩。
“好吧,我剛剛說到哪兒了?哦,盧瑟保外就醫出獄了。”
普通人離開監獄以後,不說痛哭流涕地當場悔改,至少也會老實一陣,呼吸一下外麵自由而新鮮的空氣。
但盧瑟不,他這一生不但致力於卷禿自己的腦袋,還看不慣彆人——特彆是超級英雄腦門兒上多長一根頭發。
所以剛一出獄,盧瑟就馬不停蹄地聯係上了洛基。
當時,洛基正因為偷竊宇宙魔方、叛逃阿斯加德、在中庭引起戰爭等罪名,被壓在玻璃觀察缸裡坐牢。
神王禁錮了他的自由,卻並未完全剝奪這位謊言之神的神力。在百無聊賴的反省期裡,盧瑟用高能量波模擬出的魔法信號給洛基帶來了不小的樂趣。
花費了一些時間和手段,一人一神終於搭建起了一座跨空間電台。儘管信號時強時弱,每次通訊時都會吞字,可這已經夠洛基借此獲取外界信息。
以及弄清楚盧瑟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兩位純獄風反派一拍即合,盧瑟花了點力氣,幫洛基策劃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越獄計劃。
“真妙。”迪克把後背陷進沙發靠墊裡,發出一聲不忍直視般的呻.吟,“再加一個小醜或者紅骷髏,簡直就是反派界的夢幻陣容。”
在整個阿斯加德亂成一團粥之際,洛基利用自己對整個阿薩神域的了解,奪走了海姆達爾作為鑰匙的寶劍,開啟彩虹橋,重啟他的征服地球之旅。
征服的第一步,就是奪回宇宙魔方。
而宇宙魔方在被複仇者聯盟帶走後,就被交給神盾局托管。
自從西奧多從記憶裡翻出“神盾局又叫九頭蛇實□□部”的地獄笑話以後,弗瑞就對整個神盾局進行了一番從上到下的大清洗。
清洗成果十分喜人。
至少在盧瑟和洛基奪走它們的前一秒鐘,它還好好地被保管在技術研發部手裡。
說到這裡,西奧多聳了聳肩膀:“後來的事還用我說嗎?你們都知道了吧。”
盧瑟早有準備,他讓玩具人和紫人在大都會市中心忽然展開襲擊,使得超人分身乏術。
而洛基則故技重施、經典複刻,站在地球中心呼喚愛,最終成功招來了一群路過的齊塔瑞星人。
女俠當時正在天堂島,而蝙蝠俠趕到神盾局總部需要至少二十分鐘。
所以當時,距離盧瑟搞事現場最近、並且還有能力控製事態的,是周末在超人家裡玩遊戲的超級侏隼鳥
。
——以及紅羅賓提姆。
“不務正業。”達米安冷冷地嘀咕了一句,德雷克怎麼跟你在一起?⒈”
提姆悠閒地端起茶幾上的橙汁:“實際上,我們當時在約會。”
“對。”西奧多笑眯眯地補充了一句,“放心,B,隻是約會而已,絕不是提姆改名叫做‘遊戲’了。”
有那麼一刻,紅頭罩看起來忍無可忍,隻想離開這個處處彌漫著戀愛酸臭氣的家。
就連身經百戰的花花公子布魯斯和迪克,都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夜翼心有餘悸地放下杯子:“我再也不會在你說話時喝水了,泰德。”
至於蝙蝠俠,他看起來很想給侏隼鳥吃一記“非常好教育,愛來自蝙蝠踢”。
麵對侏隼鳥的飛天一創,隻有提姆依舊保持著鎮定,甚至還在慢條斯理地喝他的冰鎮橙汁。
比起實際的好處,他從不介意西奧多占點嘴上便宜。何況在紅羅賓看來,侏隼鳥隨時隨地發動衝鋒的特點,也正是他可愛的地方。
單手按在西奧多肩膀上,提姆鎮定地說:“剩下的我來講吧。”
侏隼鳥和紅羅賓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目睹盧瑟和洛基正展開一場扯皮。
盧瑟本人並不以武力值見長,洛基身上的束縛還未完全被除去,也正處於虛弱期。按理來說,以侏隼鳥的能力,拿下這兩人本該不成問題。
但就在西奧多的指尖接觸到宇宙魔方的那一瞬間,一股仿佛大腦被丟進高速洗衣機裡的眩暈感撲麵而來。
那感覺如此強烈並且熟悉,仿佛自身已化作一柄刺破空間的長劍。西奧多能感覺到,他正與當前時空發生斷聯,被吸引向某個未知的終點。
無需兩個侏隼鳥相遇,西奧多本身的某種特質,就和空間寶石發生了共振。
反觀一旁盧瑟露出的了然神色,很難不讓人懷疑這本來就是他設計好的一場實驗。
在極度的眩暈和嘔吐感裡,西奧多做的最後一件事,是下意識攥緊了紅羅賓的披風。
***
西奧多和提姆同時落地。
從天而降的過程中,西奧多在千鈞一發之際扭轉了兩人的方向,用自己半氪星人的身軀迎接未知的一切。生生靠脊背砸扁了一個方形的鐵皮桶。
“這是什麼怪味兒?”
紅羅賓撐起身體,幫西奧多撣掉一枚落到披風上的煙蒂,語氣裡不乏同情之意:“落點是垃圾堆。”
在西奧多背後,正墊著一堆紮緊的黑色塑料袋。他們正好掉落在一處垃圾堆上,回收袋子勉強充當了緩衝材料。
“好吧。”
侏隼鳥嘟囔著接受了這個事實,他用超級視線上下透視提姆,直到確認紅羅賓沒有受傷,這才鬆了口氣。
但很快,他的目光淩厲起來,越過提姆看向更遠的方向。
“——那是什麼?”
他們正處於一座灰色的城市間。
當“灰色
”用於形容城市時,更像是一種對氣質的概括。
哥譚就常常被形容為“灰色”:危險潛伏在陰影之下、霧蒙蒙的天氣頻繁降雨,缺少陽光、下水道和牆壁的另一端,時常傳來不能細想的滲人聲響……
可對於擺在他們眼前的這座城市來說,灰色不僅僅是在概括它的氣質,更是一種物理意義上的形容。
侏隼鳥目光所見之處,所有裸.露在外的建築都被粉刷成灰色:街道、花壇、樓宇、乃至於車站牌。
整座城市籠罩在冰冷的陰雲之下,沒有小孩子的歡笑,也並無黑邦火並的喧囂,和塗漆顏色一樣泛著一層撲麵而來的死氣。
就連遍布整座城市的監控網絡,攝像頭正常運轉時亮起的光芒,也是一成不變的、陰霾的灰。
不是那種柔和的啞光灰調,也不是更高級些的冷灰。頭頂厚重雲層過濾下的陽光照耀在這座城市上,讓灰色中透露出一股乾巴巴的慘白,讓人產生一種被扼住脖子喘不過氣的聯想。
西奧多有些凝重地搖了搖頭:“我感覺不是很好。你知道這種顏色讓我聯想到什麼嗎?”
倘若有一天小醜被殺死,慘白像是塗漆一樣的麵孔覆蓋上死亡的灰翳,呈現出的就該是一模一樣的顏色。
紅羅賓不知何時起屏住了呼吸。
他喃喃自語,冷靜的聲調難得不穩,尾音似乎還帶著些微的顫意:“……哥譚。”
“什麼?”
“這裡是哥譚。”
紅羅賓直直地看向不遠處鐘樓上的滴水獸,儘管那上麵被人用粗劣的手法刷上一層灰漆,可提姆還是認出了這最具代表性的地標。
西奧多第一時間反駁:“不,這不可能是哥譚。”
因為此刻,氪星人的超級視力在此暢通無阻。
哥譚是座有曆史的城市,大量老舊建築裡都含有鉛,哪怕是超人在此都會感覺到拘束。可西奧多來到這兒後,無論地上地下都能透視得一覽無餘。
羅賓搖了搖頭,可能是被這座城市的色調反襯,他的嘴唇看起來也蒙著一層淡淡的灰意。
“你再仔細看。”
滴水獸、鐘樓、下水道的走向……
倘若不是有人把哥譚所有含鉛的建築都置換掉,就是某人在搶走了哥譚的地標建築後,效仿著哥譚的模樣搭建了一座一模一樣的城池。
提姆猛地轉頭看向西奧多:“你上次時空旅行,是去往了二十年前?”
他並未問出下一個問題,而西奧多已經領會到了紅羅賓的言外之意:他們現在所處的哥譚,有沒有可能是今後某一刻的未來?
“至少八年之內,哥譚不會變成這幅鬼樣子。”西奧多搓了搓手指,像是在思考什麼,也像是在搜尋某種佐證,“二十六歲的我活蹦亂創,心理狀態挺健康的……至少看起來挺健康的。”
在超級視力的加持下,他們避開遍布這座城市的攝像頭,在附近收集情報,嘗試著拚湊出真相的輪廓。
首先被翻查的
,是他們之前降落的那個垃圾堆。
雖然說起來有點不太衛生,不過,在初來乍到的情況下,最快了解一個地方風俗的辦法隻有兩種。
一種是去逛當地市場,第二種就是翻一翻當地的垃圾箱。
香煙殼、空酒瓶、破帽子……紅羅賓甚至還找出幾張軟塌塌的廢舊報紙。
儘管這兩張報紙看起來更像是被.操縱的喉舌,版麵上刊登的滿篇廢話,隻是在浪費油墨,讀起來毫無意義。
但無論報紙上刊登的文章多麼虛偽,也總有一樣東西是真的。
那就是發行日期。
“距離我們的時間五年後……應該不是同一時間線上的未來。”
看起來,應該是平行世界了。
西奧多把報紙邊緣捏得有些發皺,不引人注意地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提姆的態度卻沒有這麼樂觀,在把十多袋子的垃圾手動分類以後,他盯著自己的工作成果,表情嚴肅得不亞於狹路相逢一位勁敵。
“情況不太對勁兒。”
紙製品被分成一堆、塑料製品則是另一堆。玻璃酒瓶壘起了一座小山、被隨手丟棄的舊衣服像是幾條抹布,歪歪扭扭地扔在地上。
紅羅賓站起來,扭頭看向西奧多,問出了一個相當沉重的問題。
“——吃的東西在哪裡?”
整整十三個口袋,提姆沒找到一點和食物相關的信息。
爛菜葉、過期麵包、雞骨頭、蘋果核……那些大街小巷裡隨處可見的濕垃圾,在這裡似乎變成某種罕見的物品。偌大一個垃圾堆,竟然連隻流浪貓都養不活。
這座城市的人是怎麼活下來的?紅羅賓有點震驚地想。
侏隼鳥則稍微有點煩躁地搓了搓手指。
“我也有一個問題:人都在哪兒?”
既然有垃圾,表明此地一定有人類活動的痕跡。但在這麼一座對於氪星人來說暢通無阻的城市,方圓五百米之內,竟乾淨得好像沒有一絲人跡。
這座城市仿佛被一股詭異而冰冷的氣氛包裹,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股危險感也越來越濃厚。
用聽力辨認出一個聲音傳來的方向,西奧多和提姆朝那邊走去。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從身邊掠過,侏隼鳥很快認出來這條道路通向哪裡。
再向前走一千米,就是哥譚最為繁華的商業圈。廣場四麵的大樓上都掛著巨型led屏幕,燈火輝煌的商場地板光鑒可人,周邊的娛樂業紅燈綠酒晝夜不息。
而現在,西奧多站在街頭,隻感受到一片死寂。
走了半天,終於碰見一個活人。
這鬼地方連人影似乎都是灰蒙蒙的,對方裹著一件明顯肥大的外套,滿臉都是青色的胡茬,雙手插在衣兜裡,低著頭疾步快走。
“打擾……”
提姆拉著對方的衣角,把他往街道的角落拽了拽。男人猛地回頭,在看清他們的瞬間,發出一聲恐怖得不似人聲的尖叫。
他用一種
令人震撼的力道,拚命地從紅羅賓手裡掙紮了出去。
“饒恕我、饒恕我……”瘦小的男人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把他本來就肮臟的胡須染得更難看。
怎麼回事?
侏隼鳥和紅羅賓對視一眼,以目示意。
提姆:他認出你了?
西奧多輕輕搖頭:不,他認出的不是我。
男人的這番表現,更像是在朝冥冥中的某個存在懺悔。
他整個人都像是被什麼不能承受的事實擊倒了一樣,連滾帶爬地衝上街頭,竭力遠離西奧多和提姆的方向:“請高山兀鷲大人寬恕我,我不是故意發起集會……”
高山兀鷲是誰,集會又是什麼?
聽見這兩個詞的瞬間,西奧多心頭頓時蒙上一層陰影般的不祥。
緊接著,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環繞休閒廣場的四麵巨大的led屏幕竟然同時亮了起來。
一個人影位於鏡頭最前方。
辨認出他模樣的瞬間,西奧多和提姆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屏幕裡,那個把一張普通辦公椅坐得宛如高踞王座的男人,儼然是摘下了多米諾麵具、相貌又更成熟一點的西奧多。
這個【西奧多】也穿著一套超英似的製服,但緊身衣已經換了顏色。
侏隼鳥製服上兩臂和胸前柔和的灰藍色塊,已經變成冰雪似的白,又從腰部往下,寸寸渲染成暗沉的灰。漸漸深沉的色調,最終過渡成一雙漆黑鋥亮的靴子,靴尖上不染一絲塵埃。
他聳起的肩甲形狀酷似一對平伏的翅膀,肩甲下的披風,也從原本活潑的琥珀紅調改為冷漠的暗棕。
最不容忽視的一點,是【西奧多】胸前的圖案。
製服上再也沒有蝙蝠和鑽石般的S標記,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一個漆黑的影子,看起來神似某種梟鷹的側影。
這似乎是某種不祥的預兆,仿佛在暗示他已經和背後的蝙蝠家族、超係英雄一刀兩斷,目前跳槽出來給自己打工。
【西奧多】背後是一片簡潔如同雪台似的操作板,運轉中的設備散發出幽幽的紫光,讓男人的麵孔染上幾分邪異的味道。麵對鏡頭,【西奧多】十指交疊成塔狀,呈現一副從容又充滿排斥性的姿態。
“晚上好,還醒著的居民們。你們白天過得好嗎?你們的食物是否豐足、娛樂是否充分、工作是否輕鬆、生活是否幸福?假如必要的生活需求無法得到保障,請儘管大聲呼喊我的名字,這是我對全世界負有的義務。”
明明在講著關心的語句,但西奧多從另一個自己的語氣裡聽不出半絲溫度。
這個【西奧多】身上環繞著顯而易見的厭倦和冷淡,比起給人們提供必要的衣食住行,他看起來更像是會把聒噪的家夥扔進冰川下麵凍一凍。
說到這裡,【西奧多】略微側過頭,似乎在仔細傾聽著什麼。
“不,東經98.774356,北緯39.877124的那位朋友,不用喝令你的小孩子立刻
坐直看電視,也沒必要因此打斷孩子馬上完成的海豹拚圖。比起我每月一播的晚間數據,一個孩子天真的歡笑聲才更彌為珍貴……純潔的、沒有任何顧慮的歡樂,在這座星球上是多麼稀有的奢侈品啊。”
這種精確到小數點後六位數的經緯度點名,簡直能把普通人嚇出心臟病,提姆忍不住轉頭看了看身邊的西奧多。
“他真這麼覺得?不是在故意找茬?”
雖然還不知道【西奧多】在這個時空的具體身份,可單從他對全世界打招呼的態度也能知道,這裡的【西奧多】來頭估計不小。
在這種情況下,【西奧多】點對點地糾正某個家庭的教育方式,恐怕聽者不會暖心,隻會驚駭欲絕。
侏隼鳥盯著屏幕裡的那個人影,眉頭緊緊皺起。
“我不知道他怎麼想。如果是我,確實會覺得沒必要打斷小孩子玩積木——可誰會當著全世界的麵說這個?”
這才不是關心。
這是披著關心外衣的漠不關心。
用這種陰冷的手腕展示過自己的威權,【西奧多】這才把手伸向一旁的操作台,拿起一張輕飄飄的發言稿。
“我很高興地看到,本月共計有54名罪犯被送往灰城。比起上個月的58名、上上個月的65名,敢於挑戰這顆星球秩序的狂妄之輩又減少了一些。”
——灰城?
西奧多和提姆飛快地對視了一眼。
這個名字聽起來,很像是他們腳下站立的哥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