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覺得太上皇一定要接回來。
於謙對朱祁鈺說:如今名分已定,皇帝就是皇帝,太上皇就是太上皇,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情,如果有人想以此生事,臣是不能容忍的。
於是朱祁鈺才把人接回來。”
“事實上,在朱祁鎮回來後的那些年,他也確實不曾威脅到朱祁鈺的地位,直到朱祁鈺無嗣又病重。
可最開始,誰知道朱祁鈺會無嗣,又恰好病重呢。
而朱祁鎮居然真的好端端的一直活著……這大概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於謙和朱祁鈺其實也是雙向奔赴的。
當敵寇剛剛撤退時,很多人就跳出來彈劾於謙,想要打壓於謙。
於謙根據祖製反駁他們,戶部尚書金濂亦上疏為他爭辯,但指責他的人還是不斷收集他的材料。
各禦史多次用苛刻的文詞上奏彈劾他,全靠朱祁鈺力排眾議,加以任用,他才得以儘量實現自己的計劃。
有多少人愛戴於謙,就有多少因為他利益受損而痛恨想要扳倒他的人,可是朱祁鈺相信他,支持他,所以於謙才能放手大乾。”
“他支持他,他以滿身才華彙回報,他們攜手共同治世。
所以我說這是明君與賢臣的佳話。”
“後來於謙說應該複立朱見深為太子,可他難道是為了他自己嗎?不是。
他隻是想穩定朝綱,讓百官定心罷了。
這不是他向著誰,而是他從理智的角度出發為大明著想,亦如當年毅然擁立朱祁鈺一樣,都是為了大明好而已。”
“可是一切就是那麼陰差陽錯,隔天就出事了,當天他就被下大獄。
我倒是寧可他像某些人誹謗的那樣權勢滔天,仿佛下一秒就會造反,那樣賊人的陰謀也就不可能得逞,他也不會就那麼死了。”
“可他從來不是那樣的人,他是於謙,所以他不會。”
“在如何處置於謙的時候,哪怕是朱祁鎮這個渣渣都有些猶豫,說:“於謙是有功勞的。”
可是當年力主南遷,如今力主朱祁鎮複辟的徐有貞進言說:“不殺於謙,複辟這件事就成了出師無名。”
時,正月二十三日,於謙被押往崇文門外,就在這座他曾拚死保衛的城池前,得到了他最後的結局——斬決。
史載:天下冤之!”】
嶽飛怒目圓睜,他恨恨的一手砸在石桌上,天下的昏君奸臣都一個樣。
【“上一次這樣的為世人所公認的冤案還是嶽飛的‘莫須有’。
而這一次的於謙,何嘗不是另一個‘莫須有’呢。”】
朱元璋默然,他自語道:“老朱我最敬佩嶽武穆這樣的英雄好漢,可是我大明,卻又出現一個“嶽武穆”。”
朱高熾低低一歎,家門不幸。
朱棣狠狠抽了朱瞻基一下,“你教的好兒子。”
朱瞻基麵帶羞愧,無地自容。
【“說起來於謙自從土木堡之變以後,就發誓不和敵人共生存,於是經常住在值班的地方,不回家。
他一向有痰症病,朱祁鈺就派太監興安、舒良輪流前往探望。
聽說他的衣服、用具過於簡單,下詔令宮中造了賜給他,所賜東西甚至連醋菜都有了。
又親自到萬歲山,砍竹取汁賜給他。
有人說朱祁鈺太過寵愛於謙,興安等說:“他日夜為國分憂,不問家產,如果他去了,讓朝廷到哪裡還能找到這樣的人?”
後來抄家的時候,人們發現他家裡沒有多餘的錢財,隻有正屋關鎖得嚴嚴實實。
打開來一看,哦,原來那是朱祁鈺賜給的蟒袍、劍器。”
“世人對他非議謗之,以為這樣的大官應該是良田無數,家中得是奇花異草,堆滿富貴,可實際上他卻是兩袖清風,坦坦蕩蕩的來,坦坦蕩蕩的去。
明明身居高官,榮華富貴都唾手可得,可是他卻始終不忘本心,一心為公。
這樣的人,居然還有說擔心他謀反。”李一隻覺得好笑。
“於謙死的那天,陰雲密布,天下人都認為他是冤枉的,有一個叫朵兒的指揮,本來出自曹吉祥的部下,他把酒潑在於謙死的地方,慟哭。
曹吉祥發怒,鞭打他。
第二天,他還是照樣潑酒在地表示祭奠。
都督同知陳逵被於謙的忠義感動,收斂了他的屍體。
過了一年,於謙的養子於康才將其歸葬於杭州西湖南麵的三台山麓。
哪怕想於謙死的是皇帝,是朝廷最大的惡勢力,可是他們依然不能阻止人心所向,哪怕會因此得罪皇帝,也有無數人前赴後繼的歌頌於謙,為他鳴不平。”
“說起來西湖那也是嶽飛的葬身之地,這兩位跨越幾百年的經曆相似,又同樣忠貞不渝,同樣名垂千古的民族英雄相伴於此。”】
嶽飛舉杯,“能與於少保相伴,是飛之榮幸。”
於謙意外,又笑了,死後卻能和嶽武穆為鄰,這大概是意外之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