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新的一年了。
早川紗月悶悶地點頭,縮在羽絨服長袖裡、抱著他脖頸的雙手指尖蜷了蜷,正想問雲雀恭彌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就聽見男人繼續道。
“我是要說,既然能夠偷到,就說明你我之間的距離已經比你想的更近——”
“但現在不用偷。”他想到剛才女生用薄荷葉的比喻,便順口給她換了個稱呼,“小薄荷,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可以給你,不過你以後就隻能在我的庭院裡生長。”
“想怎麼長都行,要不要開花也隨你喜歡。”
“不過,我沒有讓你離開的打算,所以也不用設想回到以前的地方。”
“就算是枯萎,也隻能在我的庭院裡。”
他倒也沒有早川紗月想的那麼光風霽月。
雲雀恭彌的規則也很簡單,既然這隻小貓當初來偷他,那現在被他搶回去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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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川紗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她覺得自己仿佛被安慰了,應該是要感動的。
但為什麼最後卻聽出了一股威脅的意味啊?
真不愧是你啊。
雲雀學長。
她表情複雜地趴在他背上,擦完眼淚,在他說完、重又往前走的時候,又用指尖戳他的肩膀,很輕地一下、又一下。
“又要做什麼?”
雲雀恭彌說著,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你是不是酒醒了?可以下去了吧?”
“不要嘛——”
早川紗月摟緊他的脖子,自己也分不清此刻到底有沒有徹底清醒,大約是剛才聽到了太多溫暖的話,像喝了一大口蜂蜜,被甜到靈魂都輕飄飄的,所以貓膽也跟著再膨脹了一下:“你剛剛才說了喜歡我的,再背一會兒嘛。”
“……”
雲雀恭彌沒吭聲。
但確實繼續在往前走。
早川紗月掀開一點帽子,在他背上吹著刮過橋麵的風,在這個莫名不太冷的夜晚,非常清晰地認識到一點:
他好像真的喜歡她。
不過她就是想要再仔細、謹慎地反複確認一下。
“雲雀學長,所以你之前說的比一百九十億更重要的,是我嗎?”
“……嗯。”
“那叫我小貓,也是因為喜歡這麼叫,而不是喜歡小貓時候的我勝過人類時候的我?”
“嗯。”
雖然今晚稍稍窺見早川紗月心底那座冰山藏在水下的一角。
在聽見這個確認的時候,雲雀恭彌仍然有點驚詫她平常腦海裡居然能有這麼多不自信的、甚至不敢出口確認的彎彎繞繞。
想到還要養這隻小動物很長的時間,他便道,“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一起問完。”
“真的嗎?那我有好多好多的問題。”
雲雀恭彌:“……”
他突然有點後悔。
但看了眼還要走很長的橋,便隻能由著她在背上肆無忌憚地叭叭。
……
“雲雀學長,我是你第一個喜歡的人嗎?”
“嗯。”
“哇,那你再說一遍——”
“什麼?”
“說你超喜歡我~全世界最喜歡我~”
“……”
開始了。
雲雀恭彌想,這隻小貓果然又開始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了。
在他無聲的沉默裡,早川紗月仿佛也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太囂張了,於是靠近親了一下他的耳朵,仿佛一種心虛的安撫。
“好叭,”小貓嘀嘀咕咕,“我說也是一樣的。”
燈火耀耀的長橋照亮了這個過長的冬夜,在冷空氣喧囂的夜裡,雲雀恭彌感覺到身後那副溫暖的氣息湊近他。
女生用柔軟且喜悅的聲音,同他說道:
“我超喜歡你——”
“在這個世界,最喜歡雲雀恭彌。”
聞言,男人灰藍色的眼睛裡浮現笑意,猶如冬湖冰麵消融,化出春日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