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係統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岐玉在火上澆了油。
他在柏之清耳邊輕聲說:“你是在羨慕嗎……你在羨慕誰。”
是在羨慕我,還是在羨慕太子?
柏之清不語。
他的手輕輕摩挲著那處紅痕。
羨慕?
是翻騰的嫉恨……
岐玉與他的距離,不過咫尺之遙。
墨黑半濕的長發如冷風輕輕蹭過他的臉頰,冰涼的,卷來一絲花香似的芬芳。
少年踮起腳湊近了,雙手也輕輕摁在男人肩上。
宛如肩上停歇了一對白雀,任何人都唯恐它們轉眼受驚飛走。
柏之清沉默著,鏡片後鉛灰的眼瞳也漫起了複雜神色:“不知道你的誤解怎麼來的,我不喜歡太子……而且,你想做什麼?”
他清楚,隻消一轉過臉,就能吻上岐玉白皙柔嫩的側臉、狡獪而淡紅的唇勾著的一抹笑。
岐玉就像一顆停在嘴邊的,鮮豔的毒蘋果,引誘誰啃一口。
“沒什麼。”
岐玉笑了聲,輕巧地往後退了幾步,坐到桌沿上。
【你在乾什麼?】
係統震驚。
‘製造一些環境,檢測這些角色的人設是否有問題,與原著不符就可以抹殺了。’
‘比如柏之清,他看起來像是對太子的“女友”更有興趣。這是不合理的。’
【你看起來更像是在勾引他!恨不能拉他的褲鏈!】
‘在耳邊說句悄悄話而已,有那麼澀嗎?’
【你少做奇怪的事!】係統急了,【而且原著角色是不能隨便抹殺的!你得確定他就是入侵者!】
‘你放心啦,我還在暗中觀察。’
【……】
係統啞口無言。
‘你上次說,兩個任務可以疊加對吧?’
【是。】係統不遺餘力攛掇他去硬剛入侵者,【抹殺一個入侵者就有1000積分,四個主角如果都是……加上任務二就是雙倍,一共8000積分。】
岐玉:!
他興奮了。
見他突然像打量一塊豬肉似的盯著自己,柏之清不明所以,好笑又歎氣說:“衣服穿上吧,彆感冒了。”
岐玉拿了學生會的統一襯衫正要穿上,低頭時,瞥見背後關上的門突兀地打開了。
哢噠。
“好巧,你在換衣服?”
薄飛星有些驚訝,瞥見岐玉裸著的後背,往後退了半步。
但他沒有走出休息室,而是奇道:“柏會長怎麼也在?”
柏之清回了神,將毛巾疊著,說:“我在幫他。”
“哦?不如我來吧。”
“你真是熱心……但沒必要,岐玉已經換好衣服了。”
柏之清朝身旁的人微笑。
“算了,沒事,”薄飛星莞爾,“不好意思,岐玉,讓你在這裡等我這麼久。”
柏之清:“你們約在這裡見麵?”
“本來是這樣打算的,但現在感覺在這裡不太方便了,還是到外麵找個地方安靜點。需要我幫你嗎,你的頭發好濕……”
岐玉不禁疑惑,這些入侵者難道沒有彆的事情做嗎?
他沒理會這倆人,低頭仔細扣上襯衣扣子。
一瞬間像是驟然安靜了,窗外雨停,室內無聲。
在場的另外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同時靜靜注視著少年將那件白襯衣穿好。
一絲不苟地、認真地將所有扣子係上,一直扣到喉結下的位置,隻微微露出一小截雪白鎖骨的痕跡。
“我走了,”岐玉回眸說,“柏會長,明天見。”
戴眼鏡的年輕男人,麵容斯文,對他總是噙著笑,此時也是如此,淺笑著目送他與金發年輕人一起離開。
他的目光,宛如氤氳著窗外的陰天烏雲。
雨停了,校道上彌漫著雨後泥土的潮濕氣味,黑發少年拎著一把長柄傘,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地麵,是從薄飛星手裡拿過來的,偶爾嚇唬路邊蹦躂的綠皮青蛙。
“你怎麼和柏之清單獨相處了?這很危險。”
薄飛星冷不丁說道。
“危險?”
“他可不是表麵上那麼斯文精英,作比喻的話,大概是一頭凶狠野獸。柏會長和太子的關係……有點太近了,而你是太子的男友,他對你有惡意。”
不愧是拿了原著數據的入侵者,分析得很透徹呢。
但這是原著的數據,現實很可能已經是另一番景象。
岐玉佯裝不知:“是嗎……那你呢?”
“我是普通人。”
薄飛星笑了,嘴角露出一顆虎牙。
才不是。
你是個怪胎……
而且把我當白癡糊弄。
入侵者顯然來自更高維度的世界,屠殺也好,玩弄角色也好,對他們而言十分輕易……對付他們很難,除了殺死他們之外的辦法,就是把他們從那個位置拉下來。
“說起來,你怎麼不和我說?柏之清也知道了你的秘密。”薄飛星沉聲說,“他威脅你了?”
“你不也在威脅我嗎?為什麼要告訴你。”
薄飛語塞沉默,蹙眉說:“就算這樣你也可以和我求助……他威脅你做什麼事了?”
岐玉很不耐煩,壓根不理他。
薄飛星心裡一沉,柏之清多半已經威脅岐玉了。
下午這個時間點到男生宿舍樓,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影,這樣的雨天,除了岐玉這樣翹課的,其餘人估摸都在宿舍睡大覺。
薄飛星的宿舍乾淨得像樣板房,隻有簡單的家具,他招呼岐玉坐下,倒了杯熱水:“沒有熱飲了,下次我買一點回來。”
沒有下次。
岐玉對他一貫懷抱殺心,也為此而來,一旦他得到足夠信息就會選擇抹殺入侵者。
薄飛星——死亡小本本上的頭號成員。
薄飛星還沉浸於剛才的話題,柏之清對岐玉做了什麼?
“玩家是什麼意思?”
這時聽到岐玉的問句,他回了神,奇道:“你怎麼問這個?”
“好奇。”
“就是字麵意思。”
薄飛星望著他的臉,也像是進入了某種考慮。
岐玉十足耐心:“你當時說那句話肯定有彆的意思,對吧?”
向入侵者套話果然很難。
岐玉現在還沒有對他失去耐性。
如果到後期還是套不出任何信息,他大概也厭倦了,那時候就乾脆選擇抹殺好了,反正這樣最少也有1000積分。
室內開了暖氣,暖融融的,兩人挨著坐在沙發上,此時氣氛還算和諧。
但薄飛星隻是沉默,明顯不打算接這個話題。
“你不想說,那我走了。”
岐玉冷下臉。
薄飛星頓時詫異:“你不是說聊天嗎?”
“哦,被你聊死了。”
“我們還有彆的話題沒有討論……柏之清知道了你的秘密,你打算怎麼處置?這種秘密一旦外泄,你一定很苦惱。”
薄飛星望著他,眼神真誠:“把他殺了?”
弟弟,你好野哦。
柏之清,家世顯赫的繼承人,也是主角,薄飛星輕易就能說殺掉……入侵者大抵有額外能力。
殺一個配角更簡單不是嗎。
岐玉眉頭一皺:“你是在威脅我?”
“怎麼可能。你頭發還是濕的,坐下來吹吹?”
薄飛星否認了。
站在一旁的少年,穿白襯衫和長褲,冷冰冰地抬著下頜,一個俯視的姿態,微微眯了眼睛,像防備人類的野貓。半濕的濃密黑發搭在肩上,發尾彎成了一個問號,似乎與他此時的暴躁疑問心情相得映彰。
“是因為我之前說的那番話?隻是開玩笑,彆當真。”薄飛星軟和了語氣。
岐玉突然生氣:“你就是想殺了我吧?”
【你冷靜點!】
係統懷疑他馬上就因惹怒入侵者被殺了。
但它也知道,岐玉一瘋起來就根本不管不顧。
“你怎麼這麼執拗呢……玩家那句話沒有彆的意思,我隨口提的。”
薄飛星幾乎覺得頭疼,隻是閉了一下眼睛,再睜眼時猛地就被迎麵摜倒了——自從上次在黑夜交手,他就發現岐玉的力氣非常大,打架也很邪門,全是野路子狠招往致命地方招呼……
好凶的野貓。
也不知道岐玉從哪兒偷摸抄了一把水果刀,攥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推到在沙發裡,自己跨坐到了他身上。
金屬刀刃一晃,斜斜地指向喉結。
岐玉冷冷問:“你繼續編給我聽聽?”
美少年的白皙麵孔近在咫尺,氣衝衝,突然發瘋,就像是一頭靈動的漂亮貓咪陡然襲擊主人,張牙舞爪、瘋狂哈氣。他壓上來的身體柔軟暖和,半濕的黑發濕噠噠地垂下來,落到薄飛星頰邊,卻宛如一個個冰涼的吻。
薄飛星忍不住笑,心裡癢癢的:“嗯……你可以理解就是暗號,但你沒對上……所以沒事了。”
?
難道對上暗號就得被殺?
“什麼暗號,你參加了地下組織?”
岐玉反問。
是入侵者自己的組織?那麼應該不在這個世界裡。
“可以這麼說吧。”
“做什麼的?”
“反對國王……開玩笑的。”薄飛星摟住他,擒住他拿刀的手腕,“更詳細的,我不能和你說了,否則我也得被處置。”
岐玉對他的回答嗤之以鼻,但也知道不能再逼問了。
入侵者可能給他假消息,也可能感到被威脅而殺死他。
他們有個團體。
其他入侵者,也在同一組織裡麵嗎?
【再探,再報!】
“我們等下一起去吃晚餐?”
薄飛星把刀子扔在地上,發出了邀請。
“我已經和彆人約了哦。”
“邊紹元?他和你吃過很多次晚餐了吧,”薄飛星的語氣有些冷,“你還沒有膩嗎?養狗,久了也就沒了新鮮感吧。”
“關你什麼事?”
岐玉壓根不理會他。
之後的幾分鐘,岐玉坐在沙發扶手那兒,低頭看著光腦的信息。
不知道是和誰在聊天。
薄飛星擰起眉,不由自主地感到某種焦躁和困惑。
他為什麼總是不理人?
明明已經到宿舍來做客了。
直到最後也沒有答應一起吃飯。
岐玉沒有找任何理由,十分直白:“我不想和你吃晚餐。”
薄飛星不明白:“你都和我在一個宿舍裡了。”
“我到你宿舍來,與答應一起吃飯沒有關係,你沒有約會過其他人嗎?”
“好吧,沒有。”
薄飛星有些驚訝。
真的是金毛狗……聽不懂人話。
岐玉憐愛他:“下次去約會彆人,記得問清楚對方想不想。”
“對不起,我錯了。”薄飛星低下頭,又抬眼看向他,“但你答應我的事……一直沒有兌現。”
那個吻。
岐玉奇怪:“一個吻有什麼意義?”
為什麼他們都想要得到一個吻?
“嗯……就是想要。”
“你沒有和其他人接吻過?”
“沒有。”
“你就不能找彆人?”
“沒興趣。”
薄飛星聳了肩膀。
對岐玉來說,話題已經結束了,不想再聊。
他起身準備走人,但突然被攔住。
一隻年輕的、染著紋身的手,攥著他的肩膀,從右邊探過來,手指修長,骨節明顯,中指上戴了一枚黑色的關節戒,細長的紋身布滿手背和指間。
這是薄飛星的一雙手。
他是前王後與外國人生下的混血,天生是金發碧眼,眉目深刻的,他的英氣不那麼像邊紹元那麼淩厲,而有種乖順的年少感。
大部分時候是這樣。
如果是在夜裡,某個夜裡,單手摘下猙獰麵具的刹那,這張混血的臉就顯出些怪戾的陰沉感,那是他的另一麵。
就像此刻,薄飛星垂眸深深盯著他,問:“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太子?”
“你猜。”
“你不喜歡他,對嗎?”
薄飛星眼神灼灼。
但他這樣很像等著主人一聲令下,就快樂搖尾巴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