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紹元冷笑了聲。
岐玉不禁疑惑,這兩人是在比賽嗎?
【宿主當前積分為0。】
係統冷不丁說。
‘你想說什麼?’
【這是宿主流放後的第一個世界,如果任務失敗,積分倒扣,將被管理局判處更嚴重的刑罰。】
係統幽幽說:【我不建議你仍然幻想著篡改結局,命運是無法更改的,有些人注定死去。】
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自己。
命運注定了,你們將死在某個血腥之日。
係統本以為岐玉即將發火,像之前他們所有的爭論一樣。
他剛皺了眉還沒開口,眼前不知道誰端來了小米南瓜粥,熱氣騰騰,哐當放在桌上,邊紹元低聲說:“再吃一點。”
柏之清微微一笑,拿了一碟豆沙包:“岐玉,試試這個?”
岐玉:?
剛剛的抑鬱突然煙消雲散。
……沒必要和AI數據程序計較。
岐玉這般想著,戳了戳包子:“好吃嗎?”
“還可以。”
“那你自己吃吧。”
說著,他依樣畫葫蘆,也把那碗小米南瓜還給了邊紹元,下了命令:“你給我喝完,不要浪費。”
一大早的早餐餐廳,學生並不多,座位空蕩蕩,於是顯得他們三人格外醒目,坐的那一桌被假裝點餐的八卦同學不斷路過,論壇上也一早有了熱情討論。
——校花校草會長三人行(
——謝邀,看完了全程,大小姐吃早餐可可愛愛,另外兩個男的?沒注意過。
——原來大小姐喜歡喝黑米粥,俺也一樣!
——他們三人的關係這麼好的嗎?
——樓上醒醒,剛剛我路過,兩個男的爭奇鬥豔火藥味十足(
——校草和會長都想投喂大小姐,但慘遭拒絕,xswl
岐玉早上沒課,這周有例行的學生會巡檢,他準備去附近查新生的違規違紀,下了樓,發覺兩個男的都跟在自己身邊,旁若無人。
他詫異:“你們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
柏之清:“前陣子學院開會,提到學生會巡檢應該再擴大化突擊化,你一個人不好檢查新區,我陪你比較合適。”
邊紹元:“上午是格鬥課,班上其他男的都不怎麼樣,不夠我打的,沒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們都很閒咯。
岐玉才懶得理他們,把兩個男的全都趕走了,自己去了一年級新生的區域。
“嗨。”
金發的混血少年從柱子後麵冒了出來,穿著工整的學院黑製服,從頭到腳沒有值得扣違紀分數的地方。
岐玉瞄了他一眼,喪失了興趣,轉頭往裡走。
但他陡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回了頭:“學生會例行活動,打算去探望遊楓、安義,就是教堂事件的凶手和受害人,你跟我一起去嗎?”
第三個案子裡,被薄飛星抓住阻止血案的那個奇怪凶手,現在仍在住院觀察治療。
“凶手恐怕不願意見我吧……你想去的話,我陪你一起。”
薄飛星無可無不可。
岐玉本是打算從當事人口中知道些訊息的,如果薄飛星在場,觀察對方的反應大概也能確認他的想法。
入侵者通過某個組織進入無主世界,取代原角色,一部分入侵者以不明方式獲得了原著數據,掌握了世界劇情脈絡……當天晚上,薄飛星闖入教堂阻止了凶案。
他扮演“薄飛星”,難道也能得到某種積分獎勵嗎?
否則岐玉想象不到,他為何要這樣熱心。
【入侵者也許有某種程序鏈接,類似於係統。】
【管理局對他們做過調查,但很可能對方來自更高維度的空間,無法探究。】
岐玉的理解和係統類似,入侵者進入世界必然有動機……為了獲得某樣東西而來,而且不一定是實物,或者是某種懲罰,就像他被流放到這個世界。
【他對你很感興趣。】
‘我知道。’
尚未泯滅的興趣,是他唯一能從薄飛星口中問到關鍵信息的途徑。
在他唰唰寫下第三個違規學生的姓名時,薄飛星仍然像隻金色蜜蜂飛舞在他身旁,沒有離開的意思,偶爾轉過臉看他一眼,又看看走廊外的雪天。
“有事?”
“沒有。”
薄飛星摸了摸耳環。
岐玉準備離開了,他又跟了上來。
“回去上課,不然扣分。”
“中午一起吃飯嗎,學姐?”
“我跟你大哥有約。”
“好吧,”薄飛星的語氣有些失望,“他怎麼整天都在找你?”
“?”
也沒有整天吧。
岐玉下了樓接通訊,是鄺泉打過來的,與他解釋還在路上。
從東宮到學院,路途遙遠。
鄺泉一直盯著窗戶,從未感覺如此漫長。
“早上沒課,在宿舍嗎?”
“不是,在做學生會活動。”
“嗯。”
“下雪了,我回宿舍,等下到了聯係我。”
鄺泉回了一句好,那邊的通訊就掛斷了。
他有些煩躁。
東宮車駕室內驟然陰沉得仿若低氣壓,在他身旁的副手大氣不敢出,一路沉默。
天空烏蒙蒙的,一陣陣地灑下鵝毛似的雪。
岐玉拍了拍羽絨服上的雪碎,溜達到了教學樓下,本來是打算回宿舍的,但下了雪來回太麻煩。
哨兵的實踐樓門口,烏泱泱地全是人,似乎在排隊圍觀。
這是在乾什麼?
他探頭探腦,踮起腳也沒看到裡麵。
“大小姐!哇,今天穿這麼厚。”
“大小姐早安~”
“大小姐來查違紀嗎?”
岐玉:“已經查完了,你們在乾什麼?”
“今天上格鬥課,都在等著教練訓話。”
“向導也有這種課程吧?”
“好像沒有……”
“大小姐要過來看觀眾嗎?”
岐玉對哨兵沒有多少興趣,沒去旁聽過他們的課程,但今天來都來了,他也進了教室。男生們見他出現,都自覺地給他讓了觀賽位置,以至於邊紹元換了衣服一上場,就見到座位席中央多了個熟人。
黑發少年翹著腿坐在哨兵身旁,幽綠的眼眸饒有興致,定定朝他看過來。
鐺鐺的預備鈴聲響起,各種起哄、調侃混雜。
邊紹元看清了他的口型——加油,彆輸了。
……怎麼可能輸?
平常這些人都是隨便打,更何況今天是你在現場。
他深呼吸,背過身去,麵對自己的同窗對手。
格鬥課,一瞬間像是在午夜的地下俱樂部擂台,各種嘶吼、血腥氣和鈔票亂飛,而他也像那些地下夜晚一樣,隻關心台下那個惡劣少年是否在看自己。
小狗。
贏的時候,岐玉就會這麼稱呼他,鼓掌,與他擁抱。
砰!
邊紹元一拳擊打在對手臉上,血液飛濺,對手也不甘示弱,猛地衝上前。
台下一片雀躍歡呼,所有人心知肚明是因為大小姐到訪,今天的格鬥課才這樣刺激。
——物理雄競(
——媽耶今天接下來的訓練不會都這麼凶吧
——大小姐好開心啊……
——你們到底是在看格鬥還是在看漂亮妹妹!
格鬥課訓練教室大門陡然打開了。
眼尖的哨兵們先注意到的不是那個學院行政模樣的男人,哨兵係主任,而是他身旁那個高大瘦削的青年,模樣冷峻蒼白,一張國家新聞頻道經常出現的麵容。
太子鄺泉,怎麼也到格鬥課來了?
眾人一驚,但這沒有影響格鬥對打的兩個男人,此時邊紹元已經將對手壓著揍了,幾乎是輕易壓製……那位尊貴來訪者坐了下來,就在岐玉身旁,成了第二個稀有觀眾。
岐玉目不轉睛看著邊紹元的出拳,很有興趣地與鄺泉說:“這年頭學院的哨兵格鬥都這麼凶嗎,為什麼?我以為到了地下俱樂部。”
“因為哨兵通常在戰場前線負責進攻。”
鄺泉解答了其中一個原因。
他對台上那些格鬥不感興趣,但瞥見對方又是邊紹元——小男友養的那隻狗,心裡慢慢泛起不虞。
但這無關緊要,是仆人或者狗都一樣,隻是物件而已。
熱火朝天的賽場,鄺泉與岐玉聊了幾句,繼續看格鬥賽,激烈鮮血四濺的格鬥賽,在他看來有著異樣的感官刺激。
他垂下眼,將右手覆在少年手上,慢慢探入指縫,緩慢地握緊了,十指緊扣。
“今天很冷。”
鄺泉說。
岐玉低頭看了眼自己被握緊的手,奇道:“你的手挺暖和的。”
“中午一起吃飯?”
“好,出去吃?”
“都可以。”
場上有人猛地被擊中,因憤怒和走神,被對手一拳打翻,頓時觀眾席上的叫嚷如熱浪幾乎快掀翻教室屋頂。
岐玉也抬頭忍不住看向了重新爬起來的邊紹元——又站起來了,而且比之前更凶惡地一拳一拳還了回去。隔著這樣遠的距離,岐玉也能感覺到他溢出的暴烈情緒和荷爾蒙的氣味,汗水和血從他臉上流淌,幾乎像是某種眼淚。
毫無疑問的勝利。教練舉起了邊紹元的手宣布結果。岐玉站起身如其他人那般鼓掌,而邊紹元站在台邊,喘息未定,一直盯著他。
“我不喜歡你看他。”
鄺泉摟著他的肩膀往外走。
冷冰冰的嗓音。
“嗯?可我經常在地下俱樂部看這些拳手。”
“我知道,但我不喜歡他們和你對視的眼神……”
鄺泉與他走到室外,車輛和安保人員已停在對麵,烏泱泱宛如雪中雀群。
在他臂彎裡,少年撩了眼皮,有些疑惑說:“你是認為我和邊紹元有染?”
“沒有。”
“是嗎,你看起來很妒忌。”岐玉莞爾,點了點他的眼角,“這裡,好像要著火了。”
鄺泉捉住他的食指,垂下眼吻了一口。
他說:“妒忌是真的,但我知道你不喜歡他。”
說到後半句,鄺泉的語氣有些冷硬。
任何男人,對情敵都不可能保持正麵態度。
與此同時,格鬥第一組訓練結束,獲勝的青年走到了他們二人麵前……準確地說,邊紹元是無視了太子,走到岐玉麵前,擦了下臉上的血,目光灼然地低頭問:“今天中午一起吃飯嗎?”
一時間,整個室內都靜了,每個旁觀者都忍不住彼此交換眼神火花四濺。一個男人,試圖得到自己喜歡的心上人,隻能流血……也必須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