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下濃密的睫毛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跟個小扇子似的輕顫,撓得宋嬈手心有些發癢,“嘖!彆動!”手上稍使了點力氣讓他安分點,他的睫毛硬得很,紮得自己不舒服。
她細細打量著除開被自己的手掌遮住的眼睛其餘露出的臉龐部分,唇形線條分明,整體偏薄,和牧湛的唇形很像。不過牧湛唇色要偏豔麗一些,賀翊的唇色卻極淡,像他這個人的性格一樣,寡淡冷漠,無形中便透了幾分傲慢自矜的氣質出來。
似乎有些不適現在這樣的狀況,這張形狀完美的嘴唇緊抿著,唇角抿起的弧度似乎透出幾分緊張的氣息出來。
呼吸也漸漸有些紊亂,肆意地撲打在她的臉上,帶著有些燙人的灼熱,她能感覺到被罩在自己手心下的這張臉龐的溫度正逐漸攀升中,白得幾乎透明的耳尖紅彤彤的,陽光從旁邊的窗戶上灑進來,映在他的耳朵上,讓離他這麼近距離的宋嬈連他耳朵上細小的絨毛都儘收眼底。
看起來人畜無害得很,甚至讓人不由心生一股嗬護之情,完全叫人瞧不出來麵前這個是計劃滅絕全人類的徹頭徹尾的冷血瘋子。
不過既然這個位麵的法則認同了他的做法,而法則即是位麵所有事物發展的規則,那麼對這個位麵來說,這就是“正確”的發展方向。不管人類是否認同這種所謂的人類進化,說到底,法則才是一切的本源,人類這樣弱小的物種也隻能聽之任之,任其將他們改造得麵目全非。
雖然對這個位麵法則的瘋狂做法不甚讚同,不過她也沒什麼多管閒事的愛好,說到底,她並非這個位麵的人,妄圖想插手一個位麵的發展進程也有點太妄自尊大了點。
可誰叫她就是個惡劣無比的人呢,在這樣亂的末世,將一灘渾水攪得更亂,才更方便她順手摸魚啊!
這也是她想送給管理局的那個安斯艾爾博士的一份禮物呢,誰叫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呢,要是他們管理局的人一開始就將這樁交易裡所有的砝碼都攤開得明明白白的,她自然不會有何怨言,大家你情我願,各取所需,公平得很!
可惜他卻搞出一套什麼測試自己能力的鬼把戲出來,讓自己徒徒在上個世界滯留三十幾年,把自己當成傻子似的隨意糊弄,凡事半遮半掩,讓她覺得自己就像個提線木偶似的任他們擺弄,讓她自上個世界完成任務之後開始就有點不太高興啊!
賀翊被遮了眼,看不見麵前這個女人眼底流轉的百般惡意,但發現她半天也沒有其他的動作,心裡不知是放鬆了還是稍感失落,輕蹙了下眉宇,“可以放開我了?”
“正餐還沒吃呢,怎麼放開你?”宋嬈俯下神,重重咬了一口他淡而薄卻看起來十分可口的下唇,她的力道極重,隻是一瞬,剛剛還稍顯寡淡的唇瓣便立刻紅腫了起來,甚至破了點皮,透出點紅纓纓的血絲,整張臉立刻平白添了幾分豔麗上去。
賀翊悶哼一聲,剛想推開她,對方已經先鬆了一直桎梏著他的手極快地退了幾步過去,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
因為被宋嬈遮住眼睛太久,眼睛冷不丁地重新接觸到光明,還沒反應過來,眼底還帶著幾絲非他所願的懵懵懂懂,顯得有些無辜可憐,配上紅腫著滲著血絲的唇瓣,簡直像是剛被狠狠欺負了一番似的。
“我這人向來吃軟不吃硬,既然軟的東西已經吃過了,我就勉勉強強答應你的要求好了。”說到軟的東西,她的目光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他的嘴唇,眼底滿是曖昧調笑。
唇部的神經是最為敏感的,賀翊隻覺得自己的嘴唇像是要燒起來了一樣,又麻又痛,然而被她的視線掃了一眼之後,傷口那處不知為何又灼熱了起來,又熱又癢,直往心口裡鑽,叫他不知所措。
那雙一直清冷得毫無情感的眼睛終於湧出了點怒火,添了幾分人氣出來。他一言不發的從背椅上起了身,高大的身形在這個狹小的辦公桌後的空間裡更顯得壓迫性十足。宋嬈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把摟了過來壓在辦公椅上,不過一秒,兩個人就完全掉了個位置。
“是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耍我?”他的眼神幽深而冰冷,眼底是顯而易見的惱羞成怒,含著一絲被惡意耍弄的氣憤和羞赧。
“耍你?我可沒有,我是再認真不過的了。”
被她極認真的眼神直直地凝視著,倒是先發難的賀翊先忍不住心慌錯開了視線,下一瞬,又聽見那個可惡的女人的嘲笑的聲音,他轉回臉,眼底是被完全激起的怒火,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低頭咬了下去。
“組長!”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帶著隱約的急迫。
賀翊極冷的目光睨了過去,像是被侵犯了領地的雄獅一般,帶著連自己也不知道的凶狠和嗜血,對方顯然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勉力的笑了一下,卻蓋不住那份顯而易見的驚慌。
“誰讓你不敲門就進來的!”聲音冷得能掉出冰碴子一樣,仿佛怒極的野獸,下一刻就會衝破牢籠將麵前的人的喉嚨狠狠撕碎。
“我、我敲了,應該是您沒聽見。”閆飛從沒見過賀翊組長如此喜怒形於色的樣子,不免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什麼事?”他站直了身,又恢複了以往冷淡自持的模樣,有意無意的,擋住了閆飛看向宋嬈的視線。
“牧老先生找您,說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您商談,讓您現在就去。”
“知道了,你先出去。”
“······是。”閆飛不知為何猶豫了一下,又向宋嬈的方向看了看,對方的身影完全被賀翊組長遮住,隻有半截泛著玉白光澤的指尖搭在椅子的把手上露了出來,待要細瞧,卻聽見賀翊一如既往的清冷的聲音道:“還有事嗎?”
話裡是明晃晃趕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