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關係,就看他剛剛出來一臉冰冷的模樣,劇組哪個人沒看見,不怕沒人作證。
秦文景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麵前一大杯冰水被一口喝淨,冰塊三兩下就被嚼得粉碎,一大杯冰水下肚,似乎將他的神經重新調整了回來,冰冷的氣息終於有所緩和,可他依舊好像還沒緩過神,似乎因為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深受打擊的樣子。
半餉,那座靜止的雕塑終於動了。
他微弓著身,一隻手難堪地半捂住臉。
剛才在拍戲期間,他、他竟、竟然硬了?
他是最煩公私不分因戲生情的,戲就是戲,成不了真,他也不是沒拍過激情戲,比這尺度大的更是不少,可他從來也沒真的有過生理反應。
可隻是和她接個吻而已,他竟然硬了?
他在化妝室消沉了大半天,索性接下來沒有他的戲份,誰都沒敢過來打擾他。
薑府滅門的戲放在了夜晚拍,劇組的統籌盯了幾天也沒等到下雨,隻能拉灑水車進組搞人工降雨。
這會兒已經是夏末了,夜晚溫度挺低,穿著薄薄的春衫,再加上被冰冷的雨水淋濕,瞬間就有些提前體驗冬天的寒冷了。
宋嬈的戲比起其他人還要更辛苦一些,她需要從斜坡上滾下去。
薑喻之在冰冷的雨水中與海盜廝殺,卻寡不敵眾,最終胸口中刀,從前嬌生慣養,得眾人憐愛的薑容如今滿身的泥汙,瓢潑的大雨也掩蓋不住幾欲作嘔的血腥氣,父母,忠仆一個個倒在泥濘的路上,血順著刀尖混著雨水往下滴,很快就被衝淡了。
轉瞬,薑喻之終於倒在強盜的刀下,她的眼睛霎時紅了一片,聲嘶力竭地喊:“哥哥!!”
那雙紅得似血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瘋狂、絕望,害怕,擔憂、癲狂。
如同洶湧的大海,隻看一眼,便隻覺撕心裂肺的疼。
徐導忙招呼鏡頭特寫。
謝冬雲隻覺冰冷的湖麵被蠻不講理的,惡狠狠鑿開了一道裂縫。
薑容感覺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被燒乾了,大腦根本思考不了任何東西,隻知道拚儘全身的力氣往他身邊跑!
強盜顯然不會如她的意,伸手一攔,已經將薑容抓在手心。
薑喻之的眼神早已開始渙散,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去喊薑容的名字,可最終,聲音終究沒有衝破喉嚨,慘白的嘴唇囁嚅了兩聲,便再沒了氣息。
“哥哥!!!”她的聲音嘶吼得像滴著血,滲著無儘的瘋狂和絕望。
她一把抓下發上的金釵,狠狠插進強盜的手臂裡,強盜一吃痛,狠狠一甩,薑容便從坡上滾了下去。
當然,這個坡被提前打理過,荊棘一類的被清除了不少,但依舊留了一些,不然後期做的工程太大。
這個場景需要拍多個角度的鏡頭,因此宋嬈需要一遍一遍從土坡上滾下去。
雙手護頭,臉被保護得很好,但手臂,雙腿,到處都是劃傷。
粗糙的沙粒,磅礴的雨水,撲鼻的泥腥氣,旁支斜出的草木樹枝,蔓延不絕的荊藤。
就是從業多年的女演員也要叫苦連天,宋嬈卻一聲不吭,更沒要徐導安排的替身演員,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徐導心底讚歎,現在的小姑娘一個比一個嬌氣,隻知道明星人前的風光無限,哪知道人後的艱難受苦,這樣能吃苦的小姑娘,真是難得。
海峰最近要導的那部戲,倒是很對她的路子。
宋嬈拍完以後也沒有一句抱怨,更沒有借機大肆炫耀一番自己的辛苦敬業,淡然得好似拍了一場最普通不過的戲,這讓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對她充滿了好感。
謝冬雲在旁邊站著看完了全程,身上的戲服還濕噠噠的往下滴水,更何況上麵還沾滿了泥水。
他是再潔癖不過的人了,助理還是第一次見他拍完戲沒有忙著去洗澡換衣服,就他現在這個模樣,擱普通人身上都難受得很吧,先生他不難受嗎?
謝冬雲隻是定定的看著宋嬈,對方似乎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雙眼劃開漆黑的夜幕,與他遙遙相對。
蒼白的臉,甚至還沾了些泥水,分明應該是狼狽至極的模樣,那雙原本盛滿絕望癲狂的眼睛如今是深海,是山川,是風月。
他輕歎一聲,像是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