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金山的笑容僵在臉上,慢慢低頭,一截明晃晃的劍尖出現在他的心口。
“哎……”他歎了一口氣,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隻機械抬起沾滿穢物的右手看了一眼。
耿金山被人擋住了,曲暖瑤換了一個方向,結果看到他軟軟向著一邊的倒下。
同時,看到一個站在他身旁的東廠人,從他的後背上,抽出一把像劍的東西。
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了好一會,直到那個被壓在下麵的東廠人站了起來,抽出腰間的長劍,對著另一邊砍了下去,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快跑,東廠殺人了。”
有人大喊了一聲,穿著麻衣的西廠人就像接收到信號一樣,全都拔腿就跑。
有跑得慢了,被東廠的人用刀劍砍翻在地。
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局勢又是一變,所有的西廠人落荒而逃,隻剩東廠的人在單方麵追著殺。
曲暖瑤沒走,她的手裡還提著那捅夜香,呆呆看著不遠處那個地上的人。
“這群瘋子,每次都是這樣,要我說就該早點出手,省得我們跟著遭罪。”
“彆說了,趕緊把這裡清理一下,臭死了。”
“唉?你看那還有一個呢?”
兩個說話的東廠人,這才發現在不遠處的黑暗處,還站著一個提著桶的人。
“讓我來。”一個提劍嘴裡罵罵咧咧往黑暗裡走,“你們這群惡心的瘋子,好好講話不行,非得見血。”
離得越來越近了,東廠人舉起手裡的劍,擋在身前,“喂不想死趕緊走。”
“西廠的人不救嗎?”黑暗裡,曲暖瑤的聲音冷靜得不得了。
持劍的東廠人以為自己幻聽了,頓了下才道:“這要問你們西廠的人才知道。”
所以為什麼,西廠的人能見死不救呢?
曲暖瑤有點不理解,她轉身朝身後的西廠大門口看了一眼。
西廠大門同樣站著數個腰間掛著兵器的守門人。
東西廠距離之近,隻隔著一條路。
但在整場夜香大戰中,西廠的守門人,都隻是漠然看著,沒有一點參與的意思。
就像是這些提著夜香的西廠人,跟西廠完全沒有關係。
也對,他們本來就是隱藏著身份。
她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灰布麻衣,對來的東廠人道:“為了不受到處罰,我要把這個倒在你們的大門上。”
“找死嗎?”東廠的人聽到她的話,氣不打一處來。
西廠的那個神經病,為了報私仇,三天兩頭就往他們東廠潑糞。
他們這些沒有職權的,隻能在門口守著阻止,每每都是被沾惹上一身令人作嘔的氣味。
本就心裡帶氣。
誰知道還來個傻的,竟然當著他的麵要把這讓他厭惡的穢物潑掃東廠大門上。
莫不是個傻的。
他正飄過這個念頭,
卻見眼前的人把木桶放在地上,抬手指向他的身後,“不過我現在要過去看看他的傷勢。”
說完,也不等他回應,抬腳就向他走來。
“我說你這個人到底是真傻,還是……”他張手就要攔人,往前走了一步,驀然看到一張熟悉的光潔臉龐來,結巴道:“夫......”
“噓!彆喊,有人在監視。”知道自己被認出,曲暖瑤連忙壓低聲音,連臉都沒露出來的東廠人說道。
這個她根本認不出的東廠人心領神會,扭頭朝周圍看了一圈,看對西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是西廠。”
“當不認識我。”曲暖瑤快速說完,從他的身旁走過,加快步子,來到躺在一地夜香的耿金山身旁。
耿金山已經死了,當場死亡。
曲暖瑤隻是想過來在再確認一下。
但當她真的確認了之後,在耿金山身旁站了好一會,才退回到她之前放下的木桶旁。
木桶裡的夜香隻有半桶,也是耿金山幫她裝的來著。
彎腰提起桶,往西廠大門看了一眼,她才往東廠的方向走。
剛剛認出她身份的東廠人已經重新回到大門口,並召集了幾個人,在低頭說著什麼。
大概是在商量要怎麼配合她完成任務吧。
曲暖瑤也在想著要怎麼完成任務。
她不能表現的太假,還得賣力。
至少要人看出,她的確是站在東廠的對立麵才行。
這其實有點困難,要是趁亂被認出來,她還能糊弄一下,可現在除了地上死掉的幾個西廠人,這裡就隻剩東廠人。
要是直接衝上去,那就更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