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說的你記住了嗎,一定要命中東廠的人,隨便哪個都行,如果能潑在東廠大門上,那就更好。”
聽到耿金山的小聲叮囑,曲暖瑤探頭在周圍幾位穿著麻衣的同僚上一一掃過,小聲問:“掌班在我們這安插了眼線?”
耿金山輕輕點了點頭,看她吃力提桶的樣子,又道:“潑完就走往回跑,東廠那群野狗瘋得很,逮人就砍,你注意些。”
“我知道,你放心吧。”曲暖瑤點頭表示知道。
跟著耿金山一行人,順著圍牆根,很快到了東廠的大門附近。
東廠的大門口,平時是左右各有一人值守。
今晚卻在門口站了不下十個全副武裝,手持竹竿,捂得嚴嚴實實的人,看來是早有準備。
曲暖瑤混在換了衣服的西廠太監裡,眼睛一個勁朝東廠大門口看,試圖從這些從頭包到腳的人裡,找到她熟悉的人。
可惜她看來看去,也沒在這些人裡,認出一個熟悉的人。
“有什麼戰略......?”
“快,就趁現在。”
曲暖瑤到嘴邊的話還沒說完,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就見周圍的人,呼啦啦提著桶全衝了出去吧,隻剩她一個搞不清狀況的站在原地。
“算了,看運氣吧。”咬咬牙,曲暖瑤加快步子,也向東廠大門衝了過去。
“上啊!”
夜色中的東廠大門口突然從一側的黑暗裡衝出一夥身著麻衣,手提木桶人。
這夥人來勢洶洶,才一出暴露身形,就驚得東廠門口的守衛大喊:“快,攔住他們,彆讓他們靠近大門。”
東廠守衛們紛紛舉起手中早已準備好的長竹竿,對著衝過來的人進行隔空攔截。
一時間,兩方人馬隔著竹竿相遇,有人高高抬起手裡的木桶,對著半空一拋。
稀稀拉拉的柔軟物質呈拋物線向著東廠眾人的方向飛去。
本來站得整齊的東廠人,立刻向兩邊散開,紛紛躲避漫天飛舞的夜香。
場麵瞬間陷入混亂,不知誰喊了一聲:“草,這麼臭,這群鱉孫是不是又加料了。”
“快,不想被罰都給我衝過去,把屎拋到東廠的大門上。”
有提著捅的幾個西廠人趁機從空出來的地方竄過東廠的防線,衝到東廠大門台階下。
東廠大門口的台階不是太高,腿快的幾秒鐘就能到。
幾個人正要跨上台階,卻被橫空出現的一根根竹竿打在提桶的手上。
一時間,所有木桶“砰砰砰…”全掉在地上。
“咚!咚!咚!”也就在同一時間,竹竿們又紛紛轉向目標,快又準的搗在木桶正中,將所有的木桶全部搗翻在地。
“我跟你們拚了。”見手中武器流了一地,有人彎腰抓起一把,對著台階上的人狠狠一扔。
被其對準的台階之上的人,大跳一步,向旁邊躲開稀軟的夜香。
“快砸,隻要砸到,咱們回去就不用受罰。”立刻有人照樣學樣,扶起木桶用手抓了一把,對著台階上的人的東廠人扔。
站在台階上的幾個東廠人嘴裡大罵了一聲,左右躲避的同時,還不停對著台階下的攻擊者揮舞手裡的竹竿。
有人被竹竿打到腿,身子不穩,直接摔在地上,卻顧不上滿身的穢物,機械抓起地上的夜香,朝台階上扔。
不管是台階附近,還是離得更遠的第一道防線,全都混戰在一起。
東廠人全副武裝,再加上手裡有長竹竿當武器,一開始還占了上風,將提桶的來人全部打得哎呦哎呦直叫喚。
可隨著地麵穢物堆積,有人喊了一聲:“給我扔啊,不然回去都得受罰。”所有穿著麻布,處於弱勢的人因為這句話,眨眼間,便變了一個樣,紛紛不要命般繼續執行自己任務。
幾個麻衣人瞅準時機,撲在一個東廠人身上,將人撲倒在滿地穢物中,雙手拽住手上布料向兩邊不斷拉扯著,將自己沾滿夜香的手往自己抓住的東廠人嘴裡送。
“放開了我,嘔!”
“嘗嘗吧,今個的夜香是很特彆,嘗嘗……”
“這群瘋子,不行頂不住了。”
局勢瞬間逆轉,本還占了上風的東廠人,紛紛被逼得四散躲避撲人的敵人。
整個場麵混亂得不行,驚得曲暖瑤張大了嘴,久久不能回神。
她開始懷疑來到常居的這個決定,到底是不是對的。
這些被常威懲罰過的西廠太監們,精神好像都不正常。
哪有按著人,要人家去嘗夜香的。
低頭看著手裡提著的半桶夜香,曲暖瑤猶豫了一會,才提著桶慢慢靠近混戰的邊緣。
在混戰的最中心,她看到了騎在一個東廠人身上的耿金山,揚聲喊了一聲:“耿金山。”
正猙獰著將手裡的夜香,往身下人脖子裡塞的耿金山恍惚聽到有人喊自己,順著聲音抬頭望去,一眼看到站在戰場之外的那個灰布麻衣的人。
是那個新來的。
他笑了笑,張嘴說道:“快去潑,千萬不要受罰。”
隔得遠了,周圍又都是各種嗚嗚啊啊的聲音,他不知道曲暖瑤有沒有聽見,正要再說話。
一個黑影擋住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