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瓷罐在半空被揚起的藤木拐杖打中,直直掉在地上,摔得稀碎。
“你找死!”
常越沒想到曲暖瑤會膽大到敢把瓷罐砸向自己,從榻上猛地站起,惡狠狠看著她,“好生讓你吃你不吃,看來得動些手段才行,我要你把地上的一點點吃乾淨,小雨。”
另一邊的小雨這才從呆愣中回神,條件反射伸手來抓人,卻抓了個空。
“掌班,咱們的賭約還沒結果呢,你著什麼急。”曲暖瑤捏著鼻子,小心避開腳下崩得到處都是的青瓷碎片,一手擋在自己和小雨的中間。
“好啊,你不願認輸,那你倒是說說,我昨日到底乾了什麼。”
“這個嘛,常掌班,說實話,我暫時說不出。”
常越還以為她要說出什麼話來,想不到還是拖延時間,當即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你在戲耍我?小雨。”再次對小雨發出命令。
小雨依言就要再次上前,曲暖瑤忙道:“等等,常掌班你聽我把話說完呀。”
“賣弄口舌,把她給我扔到院中,什麼時候吃完一缸,什麼時候放她出來。”
常越張口就是讓曲暖瑤兩眼發黑的話。
她連想都不敢想,要是真的被扔到糞缸裡會怎麼樣。
“你彆過來啊。”向後躲著來抓她的小雨,她嘴裡大喊:“常掌班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來西廠的真正目的嗎?”
她的目的在昨日就已經說過,是來接近譚布,現在聽到她再次提起來西廠的目的,話語中似乎還有隱情,常越心中認定曲暖瑤是在故弄玄虛,想逃避接下來的要麵對的事。
他也不開口讓小雨停下抓她的動作,而是道:“遲文修那崽子以為能瞞天過海,可笑至極,他大概也想不到你是這樣一個不堪重用的人。”
那還不是你這個死變態不守信用。
被常越這樣埋汰,曲暖瑤在心裡罵了一句,隨手抓起一個什麼,往身後一扔,故作輕鬆道:“看來常掌班還真是不知道啊,你真以為遲文修會那麼傻,派一個普通人來西廠。”
“故弄玄虛。”常越道,眼神掠過跟在她身後在屋子裡上躥下跳的小雨,從鼻子裡發出冷哼。
不安分的狗東西!
“我可沒有故弄玄虛,掌班難道就真的不想知道我的秘密嗎?”曲暖瑤躲開身後橫出來的手,扭頭對追自己的小雨眨了下眼。
在看到小雨回避的目光後,她輕輕笑了下。
這人有點東西啊。
看著在抓她,跟著她全屋子亂竄,好幾次都差點抓到她,實際上就是在時時刻刻放水。
屋子就這麼大,要是真的想抓她早抓住了。
她能看出來,常越當然也能看出來。
但他現在並不想拆穿,一雙老眼死死盯著看似賣力,實際糊弄的小雨。回曲暖瑤的話:“你還能有什麼秘密。”
“當然有了,掌班我可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曲暖瑤毫不客氣的吹噓,眼角瞥見常越放在身後小雨身上的視線,乾脆停了步子道:“實不相瞞,我確實有一個特殊的秘密。”
她一停,身後的小雨也跟著停下。
看到她忽然停下,他還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見她向自己眨眼,轉頭向常越看去。
在看到常越一直在看自己後,他沉默著上前,抓住曲暖瑤的手臂。
小雨是個很年輕的太監,看著也就二十出頭,個頭雖比不上彆的太監,比曲暖瑤要高上不少。
他低頭看了自己抓住的人,心裡感歎手下的胳膊實在太過纖細,稍稍放鬆了些力道。
曲暖瑤也感覺到抓住自己的胳膊手鬆了鬆,心裡不由對這個沉默的太監更好奇了。
一個沉默寡言,看似聽話,實際陽奉陰違,還在偷偷謀劃什麼的太監。
怎麼看,都像是一個絕佳搭檔。
或許,更成為一個能幫著她在西廠生存下去的隊友。
“你難道都不好奇,我昨天為什麼非要你帶著動物嗎?”壓下心底的心思,曲暖瑤先是對常越賣了一個關子。
常越對她的耐心所剩無幾,連應聲也沒有,將目光轉向進門的方向。
曲暖瑤跟著向外看去,門外兩個常居的太監正在清掃院子。
在這兩個太監幾米之外,是擺列整齊的一口口大黑壇。
有幾個手提木桶的太監穿梭在這些黑壇中,時不時給一些黑壇添上一桶新鮮夜香。
這些太監們的表情平靜,動作熟練,早已習慣這樣的事。
每隔個一到兩天,這些大缸裡的夜香就會陸續出現在東廠大門外。
夜香,即糞便,作為肥料施用在農田中,改善農田的生產能力。
或許在戰時,人會將糞便利用起來,作為攻擊敵方的武器。
在任何時候,每一樣東西他都有自己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