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常越心裡扭曲到這樣的程度。
這樣整日和糞便為伴，還時不時要麵臨沒人道的受罰。
是個人都會後悔。
曲暖瑤也有點後悔。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秦雨挨個將那些被她踢倒的木桶扶好，“你該早點離開這裡的，”
“走不了的。”曲暖瑤又一腳踢倒秦雨扶好的木桶。
秦雨用眼角餘光看她一眼，再次將那個木桶扶好。
曲暖瑤察覺到秦雨的視線，準備再次抬起的腳，默默轉了個方向，“你知道我是遲文修派來的吧。”
又一腳踢在遠一點的木桶上，曲暖瑤乾脆用腳踩住被她踹倒的桶身上，用腳底板一前一後晃著。
“我是東廠派來的奸細，如果我不想辦法證明我的價值，就會被放棄，遲文修不會來救我，常越會在折磨我之後殺了我。”
“你要幫西廠做事？”
“目前，隻有這一條路。”曲暖瑤點頭，腳下一個用力，木桶咕嚕嚕滾出一段距離，撞在牆根邊上停下。
“喂，我問你件事，是不是我們每次講話，都要這樣找個地方，然後你裝成忙碌的樣子。”
秦雨側目看她一眼，收回準備伸出去的手。
竟然被發現了。
秦雨有一個小毛病。
他在跟不熟悉的人說話時，總是喜歡找些事來做，讓自己看起來十分的忙碌，而實際上，他隻是借著忙碌在掩飾自己的不安。
在常居，他的這個毛病，從未被其他人發現。
隻是初次相處，竟然就被一個看起來比他還要小的男孩發現。
秦雨有點驚訝，也有點覺得好笑。
他還在為這個看起來瘦弱的男孩擔心，可是這個被自己擔心的男孩，實際上遠比他以為要更聰明和敏銳。
如果是跟這樣一個人合作，那似乎也不賴。
“下次不會了。”他道。
“那就好。”聽到他這麼說，曲暖瑤鬆了一口氣，“不然每次我都得製造點事來給你做。”
秦雨聽到她的話，在滿地的木桶上看了一眼，突然笑了一聲“倒也不用這麼配合。”
曲暖瑤也看到地上被自己踹得亂七八糟的木桶，掩飾摸了摸鼻子。
沒好意思說自己也是在借著木桶撒氣。
和秦雨的合作就這樣莫名其妙，又非常自然的達成。
秦雨是曲暖瑤在常居熟悉的第二個人，也是她找到的第一個夥伴。
一個她當成隊友的人。
秦雨在跟常居裡的另一個叫何海的太監在謀劃著什麼，。
秦雨沒說，曲暖瑤也不問。
兩人非常有默契在合作的同時，不探聽對方的秘密。
和秦雨合作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他幫著給旺旺送了一些吃的，和抓了一些藥，把旺旺那條瘸掉的腿給重新包紮了一下。
秦雨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常越都是暗處觀察著。
連續觀察了半個月，常越終於解除了曲暖瑤的禁足。
她可以出常居了。
但還是不能離開西廠。
有時候她會在西廠門口看到旺旺。
每一次，她都會隨身帶著吃的，順道喂喂旺旺。
次數多了，西廠的人會放了旺旺進來，讓曲暖瑤跟它玩一會。
這樣平靜的日子過了一個月。
天氣熱了起來，西廠裡的人穿的衣裳也薄了些。
曲暖瑤也怕熱，跟著脫了一件裡衣，卻不想在照鏡子的時候，發現她的身體曲線十分明顯。
這段時間她吃得不錯，也不乾重活，整個人都多長了幾斤肉，最明顯的，就她的胸，前。
這可真是。
曲暖瑤照鏡子的時候，很無奈的找來束帶，給自己胸，前纏上一圈。
在她做完這件事沒多久，常越給她派了一個任務。
讓她跟著西廠的幾個太監，去福源樓抓人。
確切的說，是讓她去福源樓接觸一隻貓。
常越吩咐她的時候，靠在榻上不停的咳嗽。
聽說是不小心得了流感。
“我要你把看到的一切，全都記下來，每一張臉，每一個動作，每……咳咳咳……”
常越的咳疾嚴重得很，每說一句話都要停下咳一會。
吩咐的事，說得斷斷續續。
從常越房裡出來後，在院裡擺放的黑壇中間，曲暖瑤看到正給黑壇添貨的秦雨。
秦雨也看到她了，遙遙跟她眼神接觸了一下。
曲暖瑤咧嘴朝他露出笑容。
她知道，常越活不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