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綿綿,灰色牆體的胡同儘頭,出現一個拄著拐杖的,佝僂著身子的老人。
老人手中提著一袋包好的紙包,每次走動間,紙包都會隨著摜力晃動,有好幾次都撞在老人完好的那隻腿上。
老人仿佛感覺不到,依舊一瘸一拐向前走著,忽然他停下了步子,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什麼,向前一扔。
視角瞬間切換。
老人的身影不再,隻餘飛速劃過的灰色牆體,和逐漸出現在視野中撐著傘走來走去的陌生人......
“你昨天在胡同出現的時候在下雨,你提了紙包,還從地上撿了東西砸了它。”
終於將旺旺腦中的記憶找了出來,曲暖瑤將自己所看到的畫麵簡短說出,順便也將他今天抓狗的過程說了出來。
“你在胡同抓到的它,在抓它時候,你帶了一個人,還用拐杖打了它一下,回來的時候,你走在前麵,另一個人提著它走在後麵,要我說出你帶的是誰嗎?”
常越板著臉,靜靜聽著曲暖瑤說話,長久不發一言。
曲暖瑤說得都對,可以說絲毫不差。
但他還是不信。
“你是不是在懷疑常居有我的同黨,在偷偷給我通風報信。”曲暖瑤看他不說話,向外看了一眼。
清掃院子的太監沒了,負責給大缸添糞的太監也都不在。
院子裡靜悄悄,沒有一絲聲音。
“這個院子裡除了我,其他的人全都被你馴服,沒人敢忤逆你,或者,你要不要去問問呢?”她給出建議。
“不必。”
就像曲暖瑤說的,常居裡的除了她,都已經被馴服,沒人敢忤逆他。
常越相信這一點。
但他心中還是不願相信曲暖瑤會有那種非常人的能力。
隻是通過接觸狗,就能得知它所接觸的一切。
如果說真有這樣的能力,那遲文修會選她來西廠,也就能說得通。
這樣一個逆天的能力,簡直就是為刺探情報而生。
常越在心裡有自己的思量。
西廠專管各類監察,打探情報,需要的探子數不勝數。
曲暖瑤有這樣有特殊的能力,如果真能為西廠所用,那對西廠必有大益。
不久前還對曲暖瑤不屑的人,現在已經盤算起,怎麼將人更好的利用。
“你出去吧,沒我的命令,不準離開常居。”他揮手將人趕退。
曲暖瑤抱著旺旺離開,臨走前看了一眼留下的秦雨。
常越是個老潑皮。
她贏了,可常越隻字不提兩人之間的賭約,還讓她不要出常居。
曲暖瑤沒有急著讓他兌現賭約,把旺旺抱到院子的簷下,幫它解開束縛的繩子,摸著它腦門上禿出來的一塊地方。
“以後避著這個老變態,儘量彆靠近他。”
曲暖瑤安撫了一會旺旺,等到秦雨從常越房裡出來,看著他來到黑缸前將嘴裡的穢物吐乾淨,又去水房清洗好出來後,她才將旺旺拜托他送了出去。
回來後,兩人在院裡遇上。
“你認識它。”
“認識,它算是一個太監的狗。”曲暖瑤簡單解釋了一句,又問:“要幫忙嗎?”
“不用。”秦雨搖頭,目光在曲暖瑤臉上掃過,移到她的肩膀“你太瘦了。”
“這有什麼關係嗎?”曲暖瑤不明白。
秦雨還是搖頭,沒再說什麼,越過她走了。
曲暖瑤捏了兩把自己的胳膊,也覺自己是瘦了點,幾步追上秦雨。
“你認識耿金山嗎?”
“那個傻子。”秦雨說了一聲。
看起來是認識的。
曲暖瑤跟著讚同點頭:“是挺傻的,把自己傻死了。”
秦雨沒接她的話,一腳踩在台階上,推門走進一件堆滿木桶的房裡。
曲暖瑤跟著進去,在這間堆滿木桶的房間裡看了一會,一腳踢在一個木桶上,“我幫你當上掌班吧。”
木桶哐當撞在另一個木桶上,向後推移著又撞在之後的木桶上,響起一連串的砰砰聲。
巨大的聲響完美掩蓋住曲暖瑤的聲音,可這不妨礙秦雨聽見了她的話。
他彎腰抓起一個木桶,在手裡掂量著,還是隻說出兩個字:“不用。”
“你不相信我?”曲暖瑤轉了個方向,來到秦雨的身旁。
秦雨放下手裡的木桶,又拎起另一個掂量了兩下,“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他不是那麼好對付。”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這還是第一次能跟秦雨說這麼多話。
隻相處這麼會,她就覺得秦雨內裡並不是看到的那樣,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你應該相信我,”她說。
秦雨轉過臉來,看了她一眼,又放下手裡的桶去拿另一個桶。
曲暖瑤在旁看他挑貨一樣,挑挑揀揀,又是一腳踢翻麵前的木桶,“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我聽說你是自願來的這裡。”
“嗯,聞薑那個狗東西讓我去殺遲文修,我沒辦法,隻能道借這裡躲開。”
“後悔嗎?”
“說實話有點吧。”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