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清風送扁舟,順流而下鳳凰台。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
敖雲站在鳳凰台上,見到一葉扁舟順著濛江水流而下,舟首處站著一個青衣人,吹奏著笛子,風動衣袂,飄飄乎如遺世獨立。
他拱手一揖,朗聲說道:“恭候尊駕久矣,快請上座。”
鳳凰台上已經設下了一桌豐盛宴席,孟渡入座後,看到地上還擺了幾壇美酒頓時眼眸一亮,這個王孫公子還挺上道。
見到孟渡的目光,敖雲立刻聞弦音而知雅意,拎起一壇酒,打開了封口,為孟渡倒酒。
“尊駕請。這是我在家中拿的千年仙釀。”
孟渡點頭:“嗯嗯嗯。”
她知道的!這個就是何伯請她喝的延年益壽養生酒。
孟渡端著酒杯一飲而儘,讚歎道:“儀狄再世,杜康還陽,才能有此美酒。”
見孟渡已經空杯,敖雲站起身,極為自然地拎起酒壇,說道:“我為尊駕倒酒。”
連續三次之後,孟渡微微抬眼,側目打量了一下這位年輕俊朗的王孫公子。
今日她一旦酒杯裡空了,他不管自己是不是在飲酒,都第一時間站起來,為她滿上。
如此恭恭敬敬,就像是對待尊敬的長輩一樣。
她還記得一開始敖雲覺得她隻是個神棍,對她的態度堪稱是倨傲。
孟渡微微搖頭,心中有些感慨,為了拜師,這位一看出身顯貴的王孫公子可真是把麵子豁出去了。
果然,對於這些年輕的少年郎來講,闖蕩江湖,成為武林高手真的是畢生之追求。
之前言必稱三垣宗弟子的兩兄妹是如此,眼前這位也是如此。
酒過三巡,見孟渡的態度和煦下來,敖雲舉杯說道:“尊駕方才吹的安魂曲,實在功德無量,令人佩服。”
他在鳳凰台上等候的時候,見到江邊人未至,笛聲先至。
笛聲依約蘆花裡,白鳥成行忽驚起。
水底竟然冒出金光點點,竟是那些慘死濛江的凡人靈魂,被笛聲牽引著,往忘川而去。
孟渡愛酒,酒量卻稱不上好,兩盞仙酒入腹中,酒醉微醺,有些迷迷糊糊的,聽到敖雲這麼說,她歪頭思考了幾秒,想起眼前這位的身份是王孫公子,家中一定為他延請過精通音律的教習。
古人好像很喜歡聽音辨曲,就像是曲有誤周郎顧,隻要彈錯了一個調就能知道。不過,眼前這位王孫公子嘛,是個半吊子吧。
她眨了一下眼睛,好心提醒道:“那首曲調叫安神曲,不是安魂曲。”
安魂曲是超度亡者的曲子,她吹笛子是為了讓自己放鬆一下,寄情於笛音與山水之間,忘掉做的噩夢。
“我方才聽此曲,也有心神寧靜之功效。原來是安神曲,作用於神識的曲子。”敖雲的眉毛上揚,目光熱烈,“作用於神識的安神曲曆來是曲譜之最,沒想到尊駕吹奏起來行雲流水,絲毫不見費力,尊駕真是我平生所見最為蓋世無雙的人族英傑。”
孟渡即使喝得半醉,腦子反應慢半拍,也被他的話語震驚了,他這是對自己有多深厚的隱居俠客濾鏡啊,竟然還能這麼誇?
她連連擺手:“此乃小事,不足掛齒。”
敖雲目光一怔,他知道尊駕不是愛誇張的性格,甚至十分低調謙虛,那她現在說這是不足掛齒的本事,莫非,尊駕的真實本事要比如今她展現的還厲害?
他想到剛剛那道驚鴻一瞥,卻再也難以忘記的劍意,心裡萌生出一個念頭,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