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所有的生靈都知道歸墟的可怕,即使是歸墟最外麵的渤海都是尋常修士去不了的險境。
那裡常年有雷霆擊在海中,隻有強悍的真身才能扛得住帶有雷霆之力的海水。
遊到渤海儘頭,那裡還有上古時期就存在的蜃,它的領域無邊無垠。想要進入歸墟,無法繞行。
要通過它,隻有兩個辦法,以最堅強的心誌從蜃的幻境中清醒過來,或者,以最鋒利無匹的劍意劃開蜃的領域。
他要成為天地間儘可翱翔的真龍,遊過渤海,習得無上劍術,破開重重迷境,進入歸墟。
他要帶回母親的骸骨。
“母親……”
他的母親在前去歸墟前,已經有了應龍法身。她是四海龍族萬年來最為強大,也是最有可能成為真龍的。隻有這麼強悍的身體,才能遊過渤海,進入大壑的無底深淵。
年輕的青龍低首垂目,他不知道母親為何舍下他去歸墟,父王和白黿從不告訴他。他也不去想這些,他隻想修成真龍,然後,入歸墟。
可惜,數百年間,龍族沒落。他身為北海龍族,想要學通天的本領,卻要去向人族修士拜師。
“你真就這麼想學劍?”
敖雲抬頭,那位他迄今為止見過最強大的人族修士停下喝酒,一手支頤,側身看向他。
鳳凰台上的風很大,吹動了這位人族大能的袖擺。
他目光堅定:“我想!”
孟渡抱著酒壇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到鳳凰台的邊緣,立在這裡,眺望遠處,吹響了骨笛。
浮雲變幻,天地遼闊。笛聲散入春風,山林間傳來幾聲猿啼。
白猿通靈,聽見笛聲相召,從濛江兩岸的山林裡奔出來。它速度極快,攀著幾根藤條,登上了鳳凰台。
孟渡拍了拍敖雲的肩膀,指向白猿:“彆跪了,給你找了個老師。”
敖雲看了看鳳凰台,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的一隻白猿:“您指的老師該不會是……”
孟渡微微頷首,白猿與越女亦師亦友,那就讓白猿為師,來教他劍法。
敖雲摸了摸頭,目光少見地呆住了,尊駕在說什麼?讓一隻白猿教一條龍?
白猿通靈,看出敖雲的不服氣。在旁邊折了一根竹子,對著敖雲打過去。
敖雲往後一仰,猛地一躲,衣袍被竹子的劍氣劃開一道痕跡。
但是,他絲毫不心疼這件法衣,而是目光逐漸亮了起來。
這道劍氣中蘊含的劍意,他今日在江上見過相似的,果然,尊駕就是那位助他蕩滌濛江水鬼邪祟的劍修。
下一道劍氣攻向敖雲的命門。
敖雲拔出自己的佩劍,斬向那道劍氣,讚歎一聲道:“不愧是尊駕座下的白猿,竟有這樣一手好劍法。來!我們繼續比試一番,彆對我手下留情。”
然後,他就被白猿用竹劍暴揍,毫無還手之力。
孟渡看著白猿和敖雲玩得開心,微微一笑,覺得也算是了了一樁事。
她對任性傲慢的王孫公子沒什麼多餘的好感,不過,她聽見敖雲在失魂落魄的情況下,喊的那聲母親,其中情感極為哀婉欲絕。
她搖搖頭,安心地繼續喝酒。
至於之後,他是有什麼家族仇怨要報,還是要去走沉香救母的傳奇劇情,那都與她無關了。
孟渡歪頭思考了幾秒,奇怪,她為什麼會聯想到是沉香救母,那是帶仙俠的劇本。
一定是她喝得糊塗了,那就繼續喝,喝到一醉方休。
鳳凰台上,白雲悠悠。鳳凰台下,江水東流。
這一邊,白猿教敖雲練劍,準確的說,是白猿單方麵用竹劍追著敖雲打。另一邊,孟渡抱著酒壇狂飲。
酒至正酣,她一手支頤,仰頭望著天空,又看向遠處的江水。
功名利祿如浮雲,王權富貴隨江流。
什麼佛修贈寶,什麼塵世煩煩擾擾,從她穿越的那一刻起,她就隻求人生自在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