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萱的表情真誠又感動,宿舍長本來沒什麼感觸也在這一刻泛起了強烈的同情心,她也抱了下容萱,安慰道:“我們就好好學習的,其他的彆想了,以後你遇到困難就和我說,我作為宿舍長,能幫的一定幫。”
容萱再次感動地應了聲,對大家歉意地說了句:“打擾大家休息了,大家都早點睡吧。”然後她就去洗漱了。
宿舍裡幾個人小聲議論了一番,有四個人站在容萱這邊,兩個人覺得事不關己不予置評,不聽一麵之詞,還有一個對方文耀有些朦朧的好感,始終不願意相信方文耀那麼惡劣,覺得他們就是在開玩笑,是容萱太認真、太較真,根本沒那麼誇張。
宿舍長雖然嘴快,有時候也會戴有色眼鏡看人,但她心不壞,還頗有點大姐的擔當和管事能力,很快就叫她們都不要說了,以後大家一個宿舍都和平共處,看到容萱有什麼事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畢竟大家能住到一起就是緣分。
這種事說白了和她們確實沒啥關係,所以大家都應了上床休息。
容萱在衛生間看著鏡子,對向容萱說:【你看,在校園裡還是能找到好人,並不是所有同學都會嘲笑你,因為很多人都是有良知的。】
向容萱想起上一世,她隻覺得所有人都對她指指點點,但要說她是不是真的知道彆人都在說什麼,是不是都在嘲笑她,她也有點不確定。至少像剛剛那個林雅楠一樣的人,肯定不會嘲笑她吧?
向容萱對記憶的真實性產生了懷疑,【是我記錯了嗎?是不是因為……我太多疑太內向了,才注意不到彆人的好,覺得所有人都在笑我?】
【不是,要是我被那麼多同學戲弄嘲笑,我也會看見誰都產生懷疑的。信任本來就沒那麼容易,一旦打破,就像塌了的橋梁,重建是非常難的,你懷疑的是‘同學’這個身份,畢竟是‘同學’戲弄了你。想想要是你去了大學,去了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是不是就不會懷疑他們了?】
容萱代入向容萱的感受,從她的角度給她分析了這種懷疑,讓向容萱茅塞頓開。她就是這樣!她控製不住去懷疑每個同學,但其實她沒有對人心失去希望,如果換一個陌生的環境,她還是能好好生活的。
可緊接著她又想到另一件事,【要是新的環境還有方文耀、黃馨雨他們那樣的人怎麼辦?】
【那就反抗他們,反抗不了的話,就換一個學校、換一個城市,這不是逃避,這是根據自己的性格尋找最好的解決方法。就算你沒有書讀,隻能去打工,也可以去任何城市打工,你是自由的,總能找到辦法。】
這樣的道理對哪都沒去過的向容萱來說,過於縹緲了,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隻要想到就覺得很難,所以她沒有說話。
容萱也知道不可能這麼快就改變她崩潰的心靈,讓她重建信心,點到即止就夠了,洗漱完畢就回宿舍安穩睡覺。
這個身體有些營養不良,她明天麵對那些人渣肯定還有得忙,一定要休息好才行。
第二天,果然她一進教室就看見一本書朝她砸過來。那本書又堅硬又厚,砸到她臉上不流血也要青紫一塊。
容萱眼神閃了閃,沒躲,反而挪了一步巧妙地讓書角砸到了她眉骨上。
她的眉骨頓時破皮流血了,一道血跡順著她的眼尾往下流,她的眼睛在疼痛酸澀的刺激下淚流不止,受傷的那一邊眼睛都出紅血絲了。
宿舍裡三個人都是她同班同學,今天和她一起來的,宿舍長立馬扶住她,驚叫道:“流血了!天呐向容萱眼睛受傷了!誰這麼缺德啊!”
班裡一下子安靜了,因為容萱的樣子真的太淒慘了,這讓班裡正常的同學都回頭看向聚在方文耀周圍的那些人,剛剛是黃馨雨拿卓輝的書砸的,就想出昨晚上那口氣。
但連他們也沒想到容萱被砸到會這麼嚇人,這是流了多少血啊?穆茵皺起眉,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方文耀也皺起眉,覺得麻煩了。
宿舍長和兩個室友拿紙巾按住容萱流血的地方,著急地問她怎麼樣,扶著她就要去醫務室。
容萱微閉著眼說頭暈,整個人都靠在她們身上,讓她們扶起來非常吃力,走得就有些慢。正當體育委員起身說要背容萱去醫務室的時候,班主任邱老師來了。
她就是想在早自習把方文耀他們叫出去談話,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這麼嚇人的一幕,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以為容萱眼睛流血了呢,那不瞎了嗎!
等知道容萱是眉骨流血之後,班主任才略鬆口氣,急忙叫體育委員把人背過去,她自己也喝令班裡同學安靜自習,快步跟著容萱去了醫務室。
校醫也是嚇了一跳,她給容萱仔細檢查之後,皺著眉說:“力道挺大,眼睛都充血了,有可能是皮外傷,也有可能連帶傷到神經什麼的,保險起見最好到醫院檢查一下,趕緊通知她家長吧。”
向容萱聞言忙道:【不能讓他們來,他們會打你的,他們、他們不講道理,肯定會讓你退學,說不定還會、會押著你向黃馨雨道歉,因為她家有錢,爺爺奶奶覺得惹不起。】
向容萱的聲音有些絕望,總感覺無論怎麼改變,兜兜轉轉都會繞回這個圈裡,被迫無奈地妥協。
容萱聲音沉穩地道:【你被困在了這個怪圈裡,我就幫你把圈破了。你記住,你十八歲了,你是自由人,誰也沒權利把你怎麼樣。】
向容萱不知道為什麼就想相信她,雖然沒辦法讓自己完全相信,但就是安心了一些,情緒漸漸平複下來,靜靜看著。
班主任征求容萱的意見,容萱有些委屈地說:“麻煩老師幫我通知我爺爺奶奶吧,我太害怕了,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事,我想讓家人在身邊陪著。”
班主任歎口氣,帶著怒氣點頭道:“你放心,這件事一定給你一個交代,我這就把他們的家長都找來,好好說說。”
班主任出去找人,本來打算先和學生們談談的想法都沒了,隻想把他們家長全叫來,問問他們是怎麼教孩子的,一個個學習都還不錯,家境也好,怎麼這麼不著調?這乾的都叫什麼事?
她現在真是要氣死了,她今年的優秀教師評定肯定沒了,獎金也沒了,名聲都敗壞了!要不是容萱實在太可憐,她都要忍不住遷怒了。她更生氣的是,這種事她真的沒太多辦法管,她又不能每天盯著他們每個人,這些私下發生的事,她就隻能教訓學生找家長,最多就是上報學校記過,嚴重了勸退,彆的還能做什麼?
班主任氣得和家長們溝通的時候語氣都不好,話也說得很重,叫他們務必推了工作立刻過來,事件嚴重必須嚴肅解決,否則就要先給他們的孩子放假了。
二十多個同學的家長,有富貴人家,有高知人家,也有家裡做小買賣的人家,突然接到班主任電話都一頭霧水,是有人想到孩子在學校犯錯誤了,但怎麼都想不出能有什麼嚴重的事,聽班主任提到霸淩更是覺得不可能。
不過班主任態度很強硬,他們都還是推了工作趕來了,有實在推不開的比如方文耀、穆茵的家長,就讓秘書過來處理了。
向容萱的爺爺奶奶也被通知了,他們和其他家長都不一樣,隻在電話裡一聽班主任讓他們來學校,就帶著火氣地問:“是不是向容萱惹事了?老師你該打打該罵罵,我們沒意見,不用去,不行你就把她開除。”
班主任一下子噎住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緩了緩才道:“向家爺爺,是這樣,向容萱在學校表現一直都很不錯,成績也名列前茅。最近呢,她在學校遇到一些事。”
班主任在“鬨矛盾”和“有誤會”之間猶豫了一下,說道:“她被一些同學欺負了,現在還受了傷,需要到醫院檢查一下,您看你們是不是先過來安慰安慰孩子,陪著她一起把事情處理了。
我這邊呢已經通知了其他同學的家長,他們待會兒都會過來,醫藥費我也會幫忙協商……”
“啥?彆人把她打壞了?那可不行!你等著,我們這就去!”
那邊說完就掛了電話,班主任想到他們最後一句話,覺得還有點靠譜,到底是一家人,聽到容萱受傷就著急了。
班主任又抓緊時間跟前兩節課的老師商量了一下,把課換成體育課,讓其他同學可以選擇自習或出去活動,方便在處理事情的時候不耽誤他們的課程。然後又上報給副校長和教務處主任,兩人都沒好臉色,開了個大會議室,決定一起處理這件事。
不久後,各方家長都趕到聚集到了會議室裡,涉事同學也都被叫進了會議室。
班主任去門口接向家爺爺奶奶,會議室裡就熱鬨起來了。所有人臉色都不好看,各家的家長問自家孩子到底怎麼回事,學生們則有的羞恥、有的尷尬、有的害怕被家長責罵,都避重就輕說了瞎話,把責任全推到了容萱身上。
等班主任帶著容萱和向家爺爺奶奶到會議室的時候,在場所有家長都已經對容萱有了極其惡劣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