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小看你了。”
冰涼的低沉嗓音在身後響起,仿佛帶著粗糙的沙礫質感刮在耳畔,連空氣都震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還發著高燒,隻覺得連撲在皮膚上的呼吸都帶著涼意。
腰後又被抵上了那熟悉的硬質槍管,但是現在杏妹已經不敢囂張了。
因為她知道,琴酒真的會殺了她。
他沒有理由放過她這個組織的叛徒,不是嗎?
她剛剛甚至還毆打了他的boss。
“小杏!!!”
安室透臉色難看地就要上前,卻在琴酒閃著凶意的眼神下,停住了腳步。
可惡的琴酒,竟然拿小杏當人質!
身後的警員們早已紛紛舉起槍對準了這個突然出現的金發男人。赤井秀一混在人群中,沒有上前,他掃視了一圈四周,悄悄地向外退了出去。
安室透沉著臉,目光銳利地看向琴酒:“放開她。你要什麼?”
琴酒收了收手上的力道,覆著薄繭的指腹按在腮邊的觸感,讓杏妹顫了顫。
“都給我退後。”琴酒淡淡地開口道,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有那雙綠眸中翻滾著些許戾氣。
安室透抿了抿唇,比了一個手勢,和身後的警員慢慢向後退去,但還處在一個可以及時跑上去救援的距離。
杏妹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烏丸蓮耶,倏地出聲問道:“……你要救這個鳥頭人走嗎?”
持續的高熱,加上又沒有喝水,杏妹的聲音乾啞得厲害。
琴酒聞言動作一頓,垂眸看她。
她雙頰上暈著酥紅,但嘴唇卻蒼白得可怕。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瑩潤的杏眼裡蒙著水霧,看起來像是隨時都要再次暈倒的樣子。
連手下的皮膚都燙得嚇人。
“閉嘴。”
琴酒麵色沉了下來,猛地加大了卡住她下頜的力道,粗暴地抬起她的臉:“你真的以為我不會殺你是不是?”
琴酒低著頭,幾縷金發輕飄飄地垂落臉頰,又被風拂開,露出他綠眸裡的冷意。
頜骨和喉嚨都被捏得生疼,杏妹輕微地嗚咽了一聲,又咬著牙堅定地說道:“不會……讓你、咳咳……逃走的。”
說著,隻見她竟然從衣服裡掏出了一副手銬,哢嚓兩下清脆的聲音響起,杏妹就已經將掐著她下頜的琴酒手腕,和她自己的手腕銬在了一起。
“你被捕了。”
【你這是在乾什麼?!你瘋了!!!你不想活了嗎!本來任務進度好歹還沒完全清零,你又來這麼一出,有愛慕者會做出這種事情嗎?!
這樣他豈不是更加覺得你接近他都是虛情假意嗎!你非要把懲罰任務的進度降到負數是不是?!】
看到她的舉動,係統在腦海裡瘋狂地尖叫起來。
杏妹充耳不聞,隻是咬著唇,定定地看向琴酒,毫不退讓。
剛剛她來做boss人質任務的時候,上山之前打暈了一個看守的小警員,順走了他的手銬和槍。
本來想用在那個boss身上的,沒想到竟然用在了這裡。
琴酒倒是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出,竟真的被她給銬住了。
他晃了晃手,她鎖在鐐銬裡的白皙手腕也跟著晃了晃。
他眯了眯眼,將槍口抵住了她因為仰起臉而露出的柔軟脖頸,語氣裡有些不屑:“這個樣子,你確定是你抓住了我嗎?”
“現在,立刻放下槍。”杏妹的雙眼裡似乎有光芒在跳動,亮得驚人。
琴酒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抵住了他的小腹——
蠢女人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裡,竟然握著一把槍,正指著他。
琴酒看過來的眼神黑沉沉的嚇人,杏妹有點害怕,但還是又將槍口向他身上頂了頂,語氣嚴肅地再次威脅道:“放下槍,你被捕了。”
然後她就看到琴酒倏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她一愣,突然就被琴酒拽著下頜轉過了身。
一個沒站穩又在他胸前撞了一下,緊接著琴酒驟然貼近,與她的鼻尖幾乎相觸在一起,語氣裡的凶意倒是一點沒少。
“看來我教你的有好好記住呢……這回知道用槍了。”
纏繞上呼吸的煙草氣味讓杏妹有些窒息,她下意識地躲了一下,緊接著舉槍的那隻手就被一隻大掌握住了:
“那就動手啊。”
“什、什麼?”杏妹有點被嚇住了,被他抓著的手顫了一下,愣愣地反問道。
“我說……”
哢嗒一聲,槍的保險栓被琴酒打開,他包著杏妹的手又往自己的小腹抵了抵,凶狠的綠眸靜靜地鎖住開始發抖的蠢女人,出口的聲音又低又啞:
“讓你開槍。”
杏妹的臉色更蒼白了,他知道她不敢殺人。
她的威脅,根本沒用。
係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息了聲。
琴酒嘲諷地勾了勾嘴角,似乎是想張口說什麼,卻又停住,最後什麼都沒說。隻是收斂了笑容,冷淡地鬆開了她的手:
“我給過你機會……”
忽地,杏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晃到了眼睛,她被刺得閉了閉眼,微微偏過頭,看到了在琴酒身後不遠處,正舉著狙擊槍的赤井秀一。
她眼睛睜大了一瞬,可能是過高的溫度燒糊了她的腦子,等她回過神來時,就已經動作快於理智地向琴酒撲了過去。
沒料到她會突然來這麼一出,琴酒被她直接撲到了地上,還滾了幾圈。身後射來的子彈從金發間穿過,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痕,射入了地麵。
“你這個蠢……”
琴酒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一瞬,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難得地出現了片刻的愣怔。
兩人本來就站在山崖邊,加上下過暴雨後的山上,泥濘的路麵濕滑不堪。杏妹撲過去的衝勁太大,兩個人抱著在地上滾了兩圈,直接就掉出了崖邊——
“小杏!!!”
看到小杏撲過去推開琴酒,躲避赤井秀一的狙擊時,安室透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明白小杏是怕琴酒被殺,但他覺得赤井秀一應該有分寸,不至於一槍爆頭。
結果下一秒就看到兩人滾落懸崖,他瞬間臉色慘白,也不顧不上琴酒的威脅了,直接就向崖邊跑去。
這裡可不是什麼山坡,要是掉下去的話,連骨頭都能給你摔碎。
而此時,杏妹和琴酒正堪堪吊在一棵斜伸出崖邊的半截樹樁上。事情就是這麼巧,兩個人滾下來的時候,手銬剛好在這半截樹樁上掛住了。
她往下看了一眼,幾乎看不到底,摔下去肯定沒命的那種。她咽了下口水,沒敢再往下看。
就是這樣,所有的重量都在那隻被銬住的手腕上,疼得杏妹簡直要昏厥了,琴酒他那麼重。
她懷疑她的手可能是要斷了。
“你這是乾什麼!”
琴酒冷漠的麵具終於被打破,語氣裡充滿了壓抑的怒氣,臉上的表情再次被凶狠所取代,眼神銳利地盯著她。
杏妹手腕疼得眼淚直接掉了出來,沙啞的嗓音裡帶著哭意:“彆想用死來逃避罪責,給我去監獄裡好好贖罪啊!”
“你這個……”琴酒咬著牙看她,綠眸又深又沉,糅雜著她看不明白的情緒。
“小杏你沒事吧!”上麵傳來安室透焦急的呼喊聲,他已經來到了崖邊,看到兩人暫時沒事,稍稍鬆了一口氣。
今天她受的苦實在是太多了!
被劫、墜海、高燒、身份暴露、死亡威脅……現在竟然還被吊在了懸崖上!!!
杏妹一聽到他的聲音,瞬間委屈上湧,吸了吸鼻子嗯了一聲:“手好疼……”
“你彆亂動,我現在就拉你上來。”
安室透著急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但他還是做了個手勢,讓身後的警員們待命,暫時不要過來。
畢竟琴酒手裡還有槍……他不能冒險。
“嗚嗚嗚發燒了,頭也好疼……”杏妹簡直委屈得不行,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竟然還瞪了琴酒一眼。
琴酒沉默了一下,看了眼她被吊住的那隻手腕,雪白的皮膚上已經被勒出了深深的紅痕。應該是破了,鮮紅的血液從腕間沿著小臂蜿蜒而下。
“果然是個……”琴酒垂了垂眸,輕嗤了一句。
杏妹哭得起勁,沒聽清:“你說什麼?”
琴酒沒有回答,眸色沉沉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倏地——
對著她舉起了槍。
杏妹:!!!
安室透:!!!
“琴酒!”安室透呼吸微微一窒,他就知道琴酒根本沒放棄殺小杏的打算。
杏妹怔了怔,眨了一下眼睛,又是一顆淚珠砸了下來,頓時覺得有點生氣。
他究竟是有多不願意去贖罪啊!當壞人就那麼好嗎!
哢嗒——琴酒扣動了槍的保險栓。
他忽地又勾起一個充滿惡質的笑,冰冷的綠眸帶著些許戾色,聲音低啞地吐出了一句:
“小蠢貨。”
杏妹似乎感覺到搭在手銬上的指尖,被人輕輕地摩挲了一下,激起顫顫的癢。
下一秒就是砰的一聲槍響,金屬爆裂開來的聲音驟然響起,連接著兩人的手銬應聲斷裂。
重量一下變輕,安室透拉著杏妹猛地向後倒去,她半邊身子直接被拖上了懸崖。
看著空中飛速墜落的琴酒,杏妹猛地睜大了眼睛,怔怔的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寧願死也不願意悔改,做個好人。
既然犯了錯,就要用行動來告彆過錯!
總想用死亡來逃避懲罰算怎麼回事?!
這個膽小鬼!!!
忍了忍杏妹還是覺得很生氣,忽地她想起了現在手頭的兩樣道具。
休想逃跑!!!
【叮!傳送道具使用成功,使用目標:琴酒,作用:與琴酒瞬間交換所處位置。】
說起來這還是兔女郎任務時獲得的道具,她到現在還沒有用過,沒想到真的有派上用處的一天。
道具成功使用的瞬間,安室透努力拉上來的人,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琴酒。
安室透:???!!!
琴酒:……?
緊接著兩人就看到了飛速往下墜落的杏妹,安室透瞳孔猛地一陣緊縮,心臟驟停。
“小杏……小杏!!!”
空蕩的山崖,隻有他慌亂的喊聲在寂寞地回響。
琴酒對這個玄幻的狀況皺起了眉,盯著已經看不見人影的山崖,眯了眯眼。
……這個、蠢貨。
.
此時,往崖底墜落的杏妹正悠閒地吩咐係統,使用烏丸蓮耶那個任務的道具,道具使用成功的提示音剛響完,突兀地又響起了另一道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