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崽子總歸還沒長大成人。看把孩子嚇的。
李淩冰平複心情,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破衣,裸露的肌膚,不整的衣衫,她快步抱起地上的鶴氅,左右張望。她瞥見宮牆邊有一扇半掩的門,通向某個早已荒蕪的宮室。
嚴克和狗肯定是從這裡鑽出來了。
絕不能讓人看到她衣不蔽體地和嚴克站在一起。
李淩冰閃進門內,整理衣衫,把自己裹進厚厚的鶴氅中,一轉頭,見嚴克也跟了進來。
“你進來做什麼?”李淩冰怒道。
嚴克神色極為不自然,“你進來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明白了,三十六計用完了,卻發現自己逃不掉,在這呈慫是吧?”李淩冰眯著眼,“你的狗呐?怎麼不讓它們為你咬出一條血路?”
“它們鑽狗洞出去了。”
“懂了!懂了!讓人抓不到把柄是吧。你怎麼不自己鑽,那也是條生路。”
“……”
李淩冰抬腳往裡走,想離這個瘟神越遠越好。他卻像帖狗皮膏藥,怎麼甩也甩不掉。
“你總跟著我乾什麼!”李淩冰忍無可忍,壓著嗓子吼。
嚴克冷笑一聲,“我也不懂,你為什麼總和我過不去!”
“彆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我認識你嗎,狗子!”
噔噔噔—
李淩冰前腳上樓,嚴克後腳就跟了上來,二人繞到閣樓後麵,李淩冰打開窗戶,看了一眼底下的情況。
李淩冰向嚴克攤開一隻手,“拿來!”
“什麼東西?”
“我的鞋!”
“沒見過那樣的東西。”
“那你用什麼東西訓的狗子?訓得可真好,隻緊著我一個人咬。”
“冤有頭債有主”
“再說一次,還我!”
嚴克聳聳肩,“就算有那樣的東西也不能給你。”
“憑什麼?”
“憑我不樂意。”
“你走不走?”
“往哪裡走?怎麼走?”
“我從前麵出去,你從這跳下去。”
嚴克瞥了一眼底下,“這可是二樓!”
“這樣怕死,乾嘛學人埋伏偷襲!還是該爬狗洞,好死不如賴活著,不必那麼有誌氣。”
“還是與你一起,從正門出去最好。”
“滾!”李淩冰緊張地瞄了一眼門口,正門外熙熙攘攘,顯然是聚了不少人。
她這樣和他出去,長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名聲倒還是其次,就怕聖人震怒,丟了小命,
“我求求你,快走!”李淩冰聲音軟了下來,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嚴克笑道:“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字。”
“你就想知道這個?”
“嗯,一定要知道。”
李淩冰聞言愣了一下,吐出“之寒”兩字後,彆過身去,目光穿透窗格,飄到很遠很遠。
嚴克爬上窗台,回身,望了她一眼,“李之寒,我認得你了。錢要省著些用,北境和東海的兵還等著吃糧呐,國庫都給你掏空了。”
李淩冰沒想到,嚴克今日這一遭,竟是為了這個。
“還有話嗎?沒有,我走了。”嚴克問。
李淩冰扯了扯他的衣袖,平舉手臂,“嚴止厭,你看到這底下的那棵銀杏樹了嗎?”
嚴克看向她手指的方向,正是有一棵古銀杏樹,“嗯,看見了。這樹好像什麼稀奇。”
李淩冰目色沉沉,朗聲道:“曾經有一個女兒死在了上麵。她發誓不走老路的。”
“……我不明白。你說清楚些。”
“沒什麼。其實這不關你的事。”李淩冰神色一轉,抬腳,“走好,不送!”
李淩冰一腳把嚴克踹了下去。
做賊心虛的嚴克連哼都沒敢哼一聲,咬斷牙齒也要往肚子裡咽。
李淩冰從正門走了出去,依然是那個超然世外的神女,麵對一眾驚惶失措的宮人,撫一撫耳鬢,巧笑倩兮,“大家不要慌,我很好。”
李淩冰似幽魂一般飄了出去。
宮室後麵,嚴克一瘸一拐地走進樹影中,形如敗家之犬。
他忍不住在心裡暗罵:“這女的到底怎麼回事!瘋瘋癲癲的,不像正經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