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春衝了上去,三下五除二把騎在嚴克身上的人拉了下來,然後在那人臉上狠狠揍上一拳。另外兩人聚上來抓住嚴春的手臂,想把他鉗住,卻被他毫不費力地推開來,一人在肚子上挨了一拳,另一人被踹了腿,掀翻在地。
剛才壓在嚴克身上的少年人揉著臉邊的紅腫,輕蔑盯著他,“嚴四,你自己打不過,就縱犬傷人,可真是好能耐!沒用的小雜種!呸!”
嚴克從地上踉踉蹌蹌爬起來,黑眸黑如點漆,看著嚴春還在與人糾纏混戰,冷冷道:“春兒,給小爺狠狠地打!”
嚴春咬緊牙關,仗著身長八尺、脛骨遒勁,又是自幼習武的嚴家軍,幾招就將三人打翻在地,抱臂打滾。
嚴克走上去,用靴子踩住一人的臉,低下頭,冷眉冷眼,問:“孫小侯爺,有種,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
孫覃胸口上抬,卻又被嚴克狠狠踩下,他咬牙切齒吼:“小狗崽子!隻會仗著父兄功勳,奴仆惡行為非作歹的小狗崽子!”
嚴春撲上來,雙腿支在孫覃腋下,拉過孫覃的手臂,“嘩啦”一聲,骨頭扭轉碎裂的聲音響起,剛才還氣焰熏天的孫覃立刻胡亂怪叫,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一腳,兩腳,三腳,嚴克狠狠三跺腳,如踩螞蟻般在孫覃臉上來回摩擦,一字一頓說:“不許再叫我小狗崽子!”他抬起目,冷冷看向另外兩人。另兩個連滾帶爬朝李淩冰身前的假山跑來,驚惶失措間差點將她推翻在地。
嚴克的眸子帶到了李淩冰,愣了一下,隨後收回腿,氣定神閒地走回池邊,舉起釣竿,背對李淩冰垂釣。
那身姿飄逸脫塵,彆提多人模狗樣了!
嚴春朝李淩冰吐了吐舌頭,拍拍孫覃的肩膀,“我嚴春不是吃素的,再讓我看到你們欺負我家四公子,你另一條胳膊我也要卸下來!”嚴春說完,故意抓了一把孫覃的折掉的手臂,疼得孫覃嘶啞裂肺,爬起來,倉皇而逃。
嚴春抬起頭,目光又逮到一隻貓,遠遠地向李淩冰一拜,飛身跳到假山那頭去了,看起來是又去逗貓玩了。
李淩冰走到嚴克身後。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嚴克回過身,秋陽下,他臉上的瘀紫顯得特彆明顯,他笑問:“之寒小姊,喬裝來找我做什麼?”
李淩冰看向遠處孫覃逃跑的樣子,說:“下手重了些吧?你也不怕孫侯爺找你爹告狀?”
嚴克哼了一聲,“我父親才不聽信彆人的胡言亂語。”
“哦,是嗎?”李淩冰拖長音,心裡想,據我所知,嚴老對你老四的管教可是頂嚴頂不講道理的。
這故意為之的聲調惹得小狗崽子渾身不爽,苦悶地咕嚕一聲,投來涼涼的目光,“這事你彆多管閒事。”
李淩冰微笑,說:“孫覃是湘王爺伴讀,我是怕你一個不當心,吃了他們暗虧!打人嘛,蒙住腦袋,隨便你打,解開腦袋,就要裝得父慈子孝、同僚情深!”
“所以啊——我與孫覃是宿敵,為著淮王爺,我也該好好招呼他一次。說到小人暗算,我比不上某人——”嚴克眼一眯,“自己的骨血,怎麼下得去手!”
李淩冰彈彈手臂上的灰塵,“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她抬起頭,撩開帷帽,賞著辟雍學宮的美好秋景,“今日陽光格外好,我與公子共賞秋,可好?”
嚴克盯著李淩冰,秋風卷起她的衣裙,秋花落在她烏發,秋日灑在她身上,她的一切都與此地美景相得益彰,他說:“賞秋無趣,賞人有趣。”
“如何賞人?”
“同我並肩而立,賞貌。同我輕言細語,賞音。其他怎麼賞,之寒小姊比我會玩,你可以自己說。”
李淩冰淡淡說:“我又不是什麼玩物。我是有正經話問你。”
嚴克歎了口氣,聳聳肩,“難得我有此閒心垂釣的雅意,你卻要和我說什麼正事。說吧,我聽著。”
李淩冰問:“你可聽淮弟說了,他為何會卷入私鑄銅錢的事情?”
嚴克懶懶道:“聽他說了,那個巨賈雲群。”
李淩冰蹙眉道:“他可能聽岔了,或是被人故意算計了,總之,和那個雲群沒有關係。你不用動他。”
嚴克沉默,良久,幽幽脫出一句,“晚了,我已經命人把雲群捆了,算算時候,今夜應該到我府上了。”
李淩冰跨前一步,怒道:“嚴止厭,你何時變得如此愚蠢?”
“我蠢?”嚴克彆過頭,麵若冰霜,黑眸裡結著冰錐,似要把李淩冰砸穿,“還是你的淮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