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1 / 2)

朕,不咬人 林笑 6593 字 11個月前

親生的!

流著一樣血的弟弟!

要冷靜!要諄諄教誨!

真拍死了,也沒什麼好處!

李淩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已經平複下心情,語重心長地對李淮說:“弟弟,他是你的幕臣,你和他暫時是一體的。母後費儘心力把他送到你身邊,不光是替你抄書,開些無關痛癢的玩笑。討你開心是一回事,為你所巧用,又是另一回事。姐姐給你一句話——隻要利用得當,你就算真把他嚴止厭榨乾了也沒人怪你。”

李淮嘟囔:“聽你的意思,我堂堂一個親王卻要仰仗他嚴止厭。他算什麼東西!”

李淩冰繞到李淮身後,拍拍他的背,“文人最重座師之恩,同年之誼。這兩樣東西你同他都沒有,也隻有少年之伴在他眼裡還值那麼當子——”

“我——”

李淮還想說話,卻被李淩冰按到椅子上坐好,“你不喜歡他不要緊,隻是,要讓人知道,打狗還得看主人。你以為彆人欺負他,是因為他恃才傲物、樣樣出挑?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三皇子和孫覃的拳頭實實在在打在嚴四身上,丟的卻是母後和你的臉麵。若換作我是你,我一定趕在嚴克被揍前,和李湘光明正大地來一場君子之決。”

李淮翻眼皮嘀咕:“那豈不是和老三撕破臉?”

李淩冰在心中冷哼一聲。

寵壞的孩子令人厭惡,比寵壞的孩子更可憎的是膽小怕事而又被寵壞的孩子。前者隻是自私自利的暴徒,而後者則是自家人裡的“暴君”。

一遇到壽王李湘這個硬茬,李淮就當了縮頭烏龜。他根本不知道,真正讓他的屍骨停在九嵕山冥宮臭了爛了的,是他嚴克——這塊世間最硬的骨頭。

李淩冰還在耐著性子寬慰李淮,“放心吧,弟弟,小孩子打架是稀鬆平常之事,聖人不會放在眼裡的。”

“要去你去,反正,”李淮連連擺手,“反正我不去!害我丟了歲賜,他活該吃吃苦頭。”

李淩冰輕歎一口氣,“你告訴我,嚴克被堵在何處?”

“還真去!”李淮抽動鼻子,露出極為不爽的神情,眼皮一翻,“從聖人的禁宮出來有條極為隱蔽的甬道,你找到那棵銀杏樹,就能找到嚴四。”

李淩冰愣了一下。

她記得那棵古銀杏,也記得甬道裡那幾條獒犬。

怎麼偏偏是那個地方。

“借你的披風用用!”李淩冰從李淮身上粗魯地扯下披風,掛到自己手臂上,她快步流星往外走,同時,朗聲大喊,“謝嘉禾!”

謝忱悄無聲息地落地,起身,用眼刀剮了李淮一眼,然後麵無表情地跟了出去。

李淩冰站在寒風裡,已經穿好披風,她正將風帽拉起,聽到謝忱跟上來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紮入漸漸沉下的夜中,風掛起她的披風下擺,在空中獵獵作響。

嚴克被五個人圍在中間——這其中有三皇子壽王李湘和臨光侯長孫孫覃。

一幫雜碎,狗仗人勢的玩樣兒!

偏偏一個也打不過!

嚴克恨自己的父親為何不讓他習武,同樣是兒子,怎麼三個哥哥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東西,他卻是磨破了嘴皮子也得不到。

他本不屑與他們動拳腳,私下裡混鬥是稚子才玩的把戲。但是嚴春的父親被這幫人下了黑手,打斷三根肋骨丟在街上,老爺子栽在寒涼徹骨的地上整整三個時辰,差點被活活凍死。

他讓嚴春在家裡照顧父親。

明知這是個陷阱,他嚴克還是來了,他要明明白白告訴這群人,這類下三濫的手段——衝他嚴克來,再不成,找李淮這個靶子也成啊!

壽王李湘身著精繡絳紫長袍,背手站在最後,身旁是臨光侯家的孫覃——他的手搭在腰間的一柄短刀上,擋在兩人麵前的是三個身著紵羅袍子——滿是褶皺,宮絛被隨意係在腰上的嘍囉。

三個嘍囉朝嚴克聚過來。

李湘和孫覃對一對眼,臉上都掛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四隻眸子似豺狼般在黑暗中發光。大概是因為還端著“君子”的架子,兩人沒有像鬥雞走犬之徒大聲起哄。

一切都交付了眼神中,你睨一眼,我睇一目,你點點頭,我挑挑眉,眉飛色舞,眼波拉絲,一切儘在不言中。

“丫的,你們兩個在台上唱楊妃醉酒是吧!”嚴克吼了一句,與三人扭打在一塊兒。

嚴克的臉上立刻實實在在挨了一拳,臉上的肉都彈了三彈,嘴唇又麻又辣,齒間沁出鮮甜的液體,啐在打他的人臉上。他的手臂鉗住一人的脖子,腳勾在另一人的腰上,喉嚨裡滾出陣陣悶雷,被人夾在半空,形如車裂。

第三個人偷偷摸上嚴克的後腦,抓住他的頭發,狠狠向下一扯。他的頭猛然向後一沉,跌到地上,陷進淤泥裡,被人踩在腳下。他的四肢被另外兩人死死壓住,他想掙脫,但氣力流失很快,他沒有辦法同時抵抗三個人的力量。

嚴克張開眼,他的頭頂隻剩下一方很小的天,那天裡擠滿了青麵獠牙的鬼,神龍無形的黑手,他聽到自己沉重而緩慢的呼吸聲,要拚命呼一口,眼前才能清明一些,捉到那方天裡唯一泄出的光塵。

唯一的光亮也被重重黑影遮蓋。

壽王李湘的臉從上方一晃而過,然後對上孫覃那雙鼠眼,不懷好意地盯著他。他手裡握著某件東西——斂著比月光還要冷的寒光,那東西不斷落在他臉上,痛到極致就麻木了。

他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從風中潛入,破開鮮血的腥甜,橫衝直撞衝入他的肺,又涼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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