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頂帳篷在樹林掩映之下, 夜間兵馬休整,營地間走動的僅有巡邏小隊,林間偶有馬蹄響動, 讓人覺得陰森。
鬼方部落為了避免大營被發現,整個營地居然沒有絲毫明火,若不是商憫跟蹤斥候,還真不一定能發現這麼個地方。
商憫快速查了一下目光所及之處的帳篷數量, 然後貼地慢慢挪動身體, 藏入林中繞一個圈子再度來到鬼方大營的方位,從不同的角度探查敵營,同時尋找最佳的觀察點。
待她找到一個地勢稍高樹冠茂密的絕佳觀察點, 低頭俯視鬼方大營, 總算摸清了敵營的帳篷大致數量,暗自計算了一下不禁心驚。
山下密密麻麻的帳篷,一頂帳篷中至少住二十個兵,粗略計算, 鬼方竟然至少集結了萬兵馬, 武國城池中的常備兵馬才兩萬。
就算武國占據城池之利, 兩萬人對萬人依舊是一場不小的挑戰。
尤其是鬼方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時不時來騷擾一下, 白天一波突襲後夜晚還會糾集輕騎繞城放箭, 往城裡射淬火的箭矢, 每每都會讓守城將士奔波救火, 白天夜晚疲於應付。
商憫不由警告自己,不可貿然行動。
孤身陷敵營是不智之舉,她再怎麼厲害也打不過萬人。最理智的選擇是將已經探查到的情報彙報給主帥,後續是奇襲敵營還是守城不出應當遵循主帥判斷。
可惜她的觀察點離敵方大營太遠, 沒法看清他們把糧草放在哪裡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是亙古不變的道理,萬人每天消耗的糧食不是個小數目,許多奇襲戰術,首要目標並不是斬敵方主帥首級,而是先把糧草給燒了。
商憫稍感棘手,但一番考慮,還是打算先撤。
知道敵方大營的方位已經是一個大收獲了,打仗忌急功近利。
如果接近敵營,被發現不僅會丟了小命,還會讓鬼方軍隊發現武國斥候已經知道他們大營在哪兒了,到時對方便會撤走換彆的地方安營紮寨。
她手腳輕輕地躍下樹冠,根據山峰朝向辨認了一下來時的方位,朝隊友的方向走。
“唳——”
尖銳的鳴嘯遠遠地從另一座山頭傳來,聲音不大,但是足夠清晰。
有人觸動了鬼方布置的陷阱!
商憫立刻傻眼,緊接著瞬間反應過來,條件反射地躥上了樹,身軀靈活地在古樹密林間騰挪遠離了站立的地點,身影閃爍間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她凝重地想,難道是其他斥候小隊不慎觸動了機關?他們被鬼方發現了?
思索間,一隊鬼方騎兵遠遠而來,有兩個人被捆得結結實實,用繩索套著脖頸,雙臂束縛在身後,被鬼方騎兵像拉著獵犬似的拉著繩子拖拽。
一群鬼方人高聲大笑,得意的笑聲響徹林間。
被抓住的兩名武國斥候雙腿奔跑緊跟著馬匹,可是鬼方人騎馬的速度極快,他們跑了沒多久就被一下子拽倒在地,繩索卡著脖子拖拽,樹枝和碎石刮蹭他們的衣服和臉頰。
那兩人臉色紫漲,馬上就要被套著脖頸的繩子活生生勒死。
這時有人提醒控製繩索的鬼方士兵:“彆讓他們倆死了!還要好好拷問他們。”
“要是遇到個硬氣的,說不定什麼都不會說。”拽著繩索的士兵慢條斯理地說,“乾脆明天直接綁去陣前,扒光他們的衣服,在他們身上刻上俘虜二字,好好羞辱一番武國軍,好報我們鬼方兄弟姐妹被殺之仇。”
此話立刻贏得眾人附和。
“好主意,就該這麼乾!”
“拷打和羞辱兩不相誤,都可以做!”
他們擊掌大笑,往被俘虜的武國斥候身上吐口水。
其中一名斥候抓住機會掙脫了脖頸處的繩索,跌跌撞撞拔腿狂奔,可是一根鞭子狠狠甩了過來,一下便把他打倒在地。
“還想跑?”鬼方人放肆嘲笑,笑聲刺耳。
一時間林中鞭聲脆響不斷,武國斥候倒在地上慘叫抽搐,不一會兒就被打暈了過去。
商憫在遠處望著這一幕,忍了又忍,拳頭握緊鬆開,終究是沒有出手相救。
對方十多人,她不一定有勝算,且隊友已被俘虜,敵方士兵數量這一重要情報卻還未傳出,她不能為了救人搭上自己。
鬼方人終於發泄夠了怒火,正要拖拽著兩名俘虜往大營去,另一隊鬼方騎兵恰好騎馬而至,與他們碰了個頭。
“就抓到兩個?”雙方小隊長簡單交流了信息。
抓到俘虜的鬼方騎兵道:“就這兩個,但一定還有更多。”
另一人縝密道:“方才鳴嘯弄出動靜不小,料想其他武國斥候都已撤走了,但還是要搜山清查,以保萬無一失。這兩個俘虜你弄回去,交給大帥親自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