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先生眼見著眾人被洗.腦地差不多,折扇一搖招呼小二送客。
待茶客們交談著離開後他才起身走到二樓包間,已經換回宮裝的尉遲瑤正坐在桌邊喝茶:“做的不錯,找幾個機靈點的宮女按著這個版本傳到貴妃宮中,禦醫那處的準備也可以發動了。”
“再聯係安插在丞相和言官那裡的人,最遲明晚李承歧便會召他們入宮,記得將瘋藥的引子一直帶在身上,務必刺激他發怒。”
隨著尉遲瑤將自己完全藏匿於暗處計劃的進行,京城內外有關於皇帝與尉遲家的言論甚囂塵上。李承歧正在貴妃宮中休息,兩名宮女站在牆角說著近日宮中流傳的八卦,一字不漏地被他聽進耳中。
皇帝勃然大怒,連夜召集丞相與平日裡彈劾過尉遲琰的大臣們進宮,早就被尉遲瑤策反的謀士躬身獻計:
“陛下要麼立即賜婚,待將軍變成駙馬後順勢將虎符收回,要麼.....”他做了一個砍刀的手勢,手掌劃下,人頭落地:“完成邊關未儘之事。”
謀士步步緊逼,老奸巨猾的丞相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終究是沒說什麼。
畢竟暗室中的所有人都想要尉遲琰死,隻要尉遲琰還在一日,他們的手就無法伸地更遠。而一旦尉遲琰被殺,那麼,丞相看了一眼坐在首位的李承歧,想到今早上女兒從宮中遞出來的信。
雖言語中較之前有些顛三倒四,但肚皮確實爭氣,何況信中還寫著禦醫暗示了懷的是個小皇子。
他眯起滿是歲月溝壑的眼睛,緊盯著李承歧座下的暗金色龍椅。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隻要李承歧殺掉尉遲琰之後失了民心,苦心經營了多年的自己便能坐上這把無上的龍椅,聽著所有人跪地高呼萬歲萬萬歲。
李承歧思考良久,他腦中有些發昏,心中無來由的怒火是越燒越烈,可此時的他對尉遲瑤還存有一絲感情。
“明日上朝便由丞相負責提出賜婚一事,”他將手支在龍椅上,艱澀說道:“相信嶽丈不會讓朕失望。”
言外之意便是,隻要丞相能夠讓尉遲琰老老實實交出虎符,那麼皇後之位非貴妃莫屬。
“皇帝確實不中用了,”丞相領命後自暗室中走出,對親信們說道:“賜婚之事根本動不了尉遲軍根基,隻有先將尉遲琰除掉後再將這是皇帝的意思宣揚出去。”
“殺掉尉遲琰,再待貴妃誕下皇子,我便是大黎朝的太上皇。”他得意道,根本沒有注意身後一道黑影劃過。
自己已經殺了一位尉遲將軍,再將他的一雙兒女送去地府又有何難?
“將這封信送到哥哥手中,”尉遲瑤吹了吹紙上尚且未乾的墨跡,將信折好封入袋中:“避著點兒....嫂嫂。”她話音還未落,黑影便消失地一乾二淨。
“我去追。”暗衛自殿中現身,眨眼間便像貓一樣躥出去。
“小奚回來,”尉遲瑤沉聲說道:“這兩日你拿著鑰匙守在殿中密道處,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能離開半步。”
她自貼身衣物中掏出一把還帶著體溫的鑰匙放到他手中:“這偌大深宮中,我隻相信你。”
“將軍,宮中傳來密信。”尉遲琰接過信封,那黑影行了一禮後便匆匆退下。
狐今歌自覺地轉身不看,他揪著019淺黃色的毛毛,心不在焉。
019被狐妖拽地東倒西歪是一口果脯都沒吃進去,它扭扭身子擺脫狐妖的利爪,好奇地飛過去掃描密信中寫了什麼東西。
“哇哦。”它說。
“小歌念給我聽,”尉遲琰將信放到狐今歌手中,在他想要把狐今歌提前送出京的瞬間,便已經決定將自己隱瞞的計劃儘數告知。
“明日上朝還望哥哥答應賜婚.....”狐今歌上來便念出這句話,小狐狸還沒在腦袋中翻譯出來這句話意味著什麼,尉遲琰卻是一驚。
他猛地回頭,隻見狐今歌舉著這張紙,眼中滿含著不敢置信:“你不是說想做一隻狐狸?可現在你又舍不得權勢舍不得公主?”
“不是。”尉遲琰想要同他解釋,腹中卻是一痛,這種似曾相識的痛楚與他當初在軍營中醒來時一模一樣。
此刻的尉遲琰已經痛到說不出話,他隻有儘力地攥緊桌角,才能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在狐今歌的麵前倒下。
“可憐我的內丹竟給了個負心漢,是我眼瞎,竟然能相信一個人兩次。”狐妖仰頭看著將軍府刻畫精致的房梁,不願讓自己洶湧的淚水落下:“老狐狸說得對,”他淒慘地笑了笑,手中將寫著冷情話語的書信平整地放在桌上:“凡人心狠。”
狐妖踏著月色離開。
尉遲琰最終還是撤了力氣癱坐在地上,腹中絞痛愈來愈烈,他喉頭翻滾吐出一攤黑血,腦中卻是一片清明。
他終於想起了一切,是他弄丟了自己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