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看這張臉, 就知道你是能爆火的命。”
坐在對麵的男人滿意地看著白和星，自顧自地從懷裡掏出本子，他一邊絮絮叨叨, 一邊從袖子裡拿出根鋼筆寫寫畫畫：“最近水果台在籌備一個主推的選秀節目，這是新人刷臉的好機會。你放心, 簽約之後我全力隻跟你這一個藝人……”
耳中男人的聲音漸弱, 白和星有些不開心。
這種心情就像是你辛辛苦苦地完成了手上所有工作後提交了攢了很久的調休假期，平日總是故意找麻煩的領導也以前所未有的爽快批準了你的申請, 你高高興興地打算從今天晚上開始放一個爽到爆炸的帶薪長假。
然而就在今天下午下班前五秒鐘, 你的老板輕飄飄過來說了一聲小星啊你先彆走，把這個新項目做完了再說。
你低頭一看，這新項目需要加班加點忙碌一個月才能做完，你的美好假期瞬間泡湯, 你的休養生息瞬間推遲，你要繼續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地做一個社畜。
雖然白和星的工作不大正經, 也不知道社畜是為何物，但此時的不開心與自己當初累死累活從訓練場出來之後又突然被墨西哥大叔薅去舞蹈教室時的心情無比相近。
為了墨西哥男人能有一個能蹲在教室門口一邊小口喝酒一邊偷瞄漂亮芭蕾老師的正當理由，白和星被要求裝作十分好學地樣子向芭蕾老師提出學習的請求, 然後在俄羅斯美女欣慰的目光中套上手巧嬤嬤強行征收了好色廚子多年珍藏而改造出來的舊舞衣。
誠然自己手長腿長，是漂亮老師口中學芭蕾的好苗子, 可是我真的好想休息啊。
白和星順著自己歎氣的力度繃緊腰腹，扭頭看向芭蕾老師的位置用餘光觀察著墨西哥男人的動向。果不其然, 芭蕾老師白金色的頭發在哪兒，墨西哥廚子的眼睛就貼在哪兒。
小白和星又歎了口氣, 認命地開始新一輪的壓腿踢腿。
其實他一直挺認命的，從他一次都沒起過偷跑出建築的念頭中可見一斑，陳師傅叼著煙想了半天後大筆一揮, 將隨遇而安四個大字牢牢貼在自己愛徒身上。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睜眼會突然出現在異國街頭，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死而複生甚至身上的作戰服都完好無損，路過的小姑娘一邊低聲尖叫一邊還在說什麼好帥的cosplay，更不知道為什麼麵前這個邋遢男人突然從街邊躥出來一把摳住自己作戰服的衣角。
他隻是再次認命地鬆開了緊握的拳頭，把差點要自動發起攻擊的左手藏回背後。
激動的奇怪男人拽著白和星找到了一個能坐下談話的地方，殺手本能地觀察著店鋪，乾淨的窗戶上貼著貓咪貼紙，透過玻璃門能看到四層貓爬架上舉目皆是貓咪。
此處攻擊力最強的便是那隻趴在地上晃尾巴的加白緬因，在確定瘦弱的眼鏡男店主不堪一擊後，白和星乖乖地放任男人扯著自己走進去。
這男人又開始說一些自己不太理解的東西，白和星知道從他嘴裡蹦出來的每一個字是什麼意思，但是合在一起他就聽不懂了。殺手裝作完全了解的樣子，麵上嗯嗯敷衍點頭，心裡想著怎麼才能摸到正躺在貓爬架上沉迷舔毛的圓滾滾貓貓。
手感一定很好，他想，貓看起來暖洋洋又毛茸茸的。
男人終於發現了白和星的心不在焉，他放下筆，喝了一口麵前的咖啡，緊接著便調整了自己的姿勢，開始緊盯著白和星看。
殺手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沉默了一會兒，帶著一絲試探開口問道：
“什麼是出道？”
男人聞言差點被自己尚未完全吞進喉嚨裡的咖啡嗆了個半死，他咳嗽著拭去生理性的眼淚，翻了翻自己同成年男人手掌一般大的本子：
“唱唱跳跳成為偶像，成功出道躋身頂流，一年走向人生巔峰。”
他見白和星沒什麼反應，一眼便看出來這人依舊沒聽懂自己的話，男人暗忖著白和星是否是山頂洞人的身份，以無比簡潔的語言解釋道：“和我簽約，混娛樂圈，能賺大錢。”
可惜白和星並沒有賺大錢的需求，他打算禮貌告彆這個奇怪的男人，過去摸兩下貓後就離開，但他沒想到坐在對麵的男人提出了致命疑問：
“你有錢嗎？”
正要瀟灑起身的殺手整個僵住，他沒錢。
建築內管吃管喝管住，出外勤也不給發工資，就連給嬤嬤買糖的錢都是他從任務目標兜裡現摸出來的。
近幾年掃碼支付橫行，他甚至有好幾次都從任務對象兜裡掏不出來一分錢。白和星暗中翻了翻自己作戰服的內兜，隻能掏出來不同國家的硬幣和幾張麵額小到可憐的紙幣，零零碎碎約合十九塊人民幣，是去住旅館都會被趕出來的程度。
殺手將褶皺的零錢揣回兜裡，他發誓自己聽見了男人掩藏在咖啡杯後的偷笑。
“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曲廊，目前是一名獨立經紀人。”曲廊咳了一聲，抓住機會介紹自己：“背靠大型娛樂公司資源雖好，但經常身不由己還要等著分餅。即使我現在脫離了公司成為一名獨立經紀人，但總歸還是有一些人脈在的。”
“我一定能把你捧成頂流。”他斬釘截鐵地說，眼中透露了一絲並不陌生的野心：“雖然現在沒什麼資源隻能先送你去選秀節目刷刷臉，之後我同熟悉的導演要幾個龍套角色，咱們一步一步穩紮穩打往頂流進發。”
“好哦，”白和星直截了當：“所以跟著你有沒有錢拿？”
他摸了摸乾癟的肚子又撚了撚指尖硬邦邦的硬幣，這些極小麵值的外國錢幣甚至都夠不上銀行的最低外幣兌換額，四舍五入，自己現在身無分文。
此話一出，眼見著對麵野心滿滿的人頓時蔫了下來，正維持著冷酷形象的白和星心中大驚，千萬彆是兩個窮鬼湊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