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燈一直亮到半夜。
時複川從國外飛回京市, 行程也花了將近一天的時間，昨天跟時晟聊完後，他就用了最快的時間處理完跟投資商的合同, 買了最近一班的機票。
風塵仆仆趕到家後, 又出門去接了自己的小兒子回來，現在又一直忙碌到淩晨, 鐵打的身體都挨不住, 更彆說他已經年近中年。
他撐起僵硬酸澀的身體, 將修理好的玩具一個一個放回紙箱裡，擦拭掉上麵的灰塵。
動作都輕手輕腳的。
向曉影剛過零點就撐不住了，輕聲跟時複川問了一句，問她要不要先把漓漓抱回去。
時複川搖頭，不想她多勞累。
於是一直到現在, 幼崽還在書房呼呼大睡著, 姿勢已經從趴在桌上，變成蜷縮在寬大的椅凳上，時複川先前給他墊了一個小枕頭，又蓋好身上的小棉毯。
睡著的幼崽就不自覺地用臉蹭蹭小枕頭，縮進柔軟的被窩裡，下半張臉全都埋了進去，就露出一點鼻尖。
睡得臉蛋都粉撲撲的。
即使板凳很硬，沒有床那麼軟, 手腳也不能完全伸開, 但依舊睡得很熟。
可能是因為太困了，也可能是因為幼崽不認床，困起來哪裡都能睡著，也有可能是因為有可以信任的人陪在身邊。
潛意識覺得, 這裡很安全，是一個完全可以放鬆下來的地方。
時複川想起向曉影給他發過的消息，在兒童座椅上倚著車窗睡著，在機場的空地上抱著板子睡著，就連節目組臨時準備的房間，也可以睡得很香。
他神情中的疲憊奇異地在這時微微退卻。
然後他站起身，掏出了手機，有些生疏地找了很久，找到攝像機的圖標，點開。
時複川蹲下來，用手機對準安睡的幼崽，“哢嚓——”，偷拍下一張照片。
再起身把漓漓抱起來，放回幼崽房間的小床上。
第二天一早。
已經衝到學校裡上早課的時呈，習慣性地點開朋友圈刷新，包括時家餐桌上的時晟看見朋友圈熟悉的頭像時，也忍不住點開進去。
還包括跟時家有商業來往的各類合作夥伴，公司裡的員工下屬，意外地看見他們備注“時總”的頭像大大咧咧橫在手機屏幕下，附了一張幼崽酣眠的照片。
眼睫卷翹，像個精致的小娃娃。
配文——［可愛，^_^］
時呈瞪大雙眼：“？？？”
對比時呈來說，時晟看到的更多一點，他也加了很多時家的合作夥伴，看見他爸的助理習慣性地在回複底下拍馬屁——［時總回來了，這不在爸爸身邊睡得就是香。］
時總也破天荒地回了個——［^_^］
餐桌上靜得隻有碗筷撥動的聲音，時晟放下手機，看了一眼無知無覺，抱著自己的小碗，埋頭挖早飯的小時漓。
跟也起了一個大早，罕見地在吃飯時看手機的父親。
隱隱約約知道他爸應該在看朋友圈的時晟保持著沉默。
另一邊，早就吃完飯的向曉影回樓上換下睡衣，提著小時漓的小背包下來了，“漓漓？”
吃得香噴噴的幼崽吞下嘴裡的甜粥，還沒吃完，就轉回頭，嗓音變得黏黏糊糊的，字音也咬不清了，“麻麻，漓漓在這裡！”
他努力吞下去，用餐兜抹抹自己的小嘴巴，“要遛小狗狗了嗎？”
“窩快吃完啦，媽媽等等漓漓。”
向曉影，“不著急。”她走到客廳的儲物櫃前，拿了包紙巾裝進裡麵，還有一點遛狗時累了可以吃的小零食。
是狗狗跟漓漓都能吃的火腿腸。
一轉身就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儲物櫃旁的一個大紙箱，她想起什麼，向曉影抬頭道，“今天爸爸帶你去遛小比熊。”
扒拉著飯飯的小時漓迷茫地抬起腦袋，看向時家大哥，昨天是媽媽帶他去的，那今天不應該是大哥哥嗎？
時複川放下碗筷，“你大哥今天要去上班了。”
時晟“嗯”了一聲。
漓漓“啊”了一聲，“那爸爸呢？”
時複川站起身，“爸爸過兩天再去。”
時晟終於要接手時家在京市總部的公司了，按理來說，有時複川在，不管是幫時晟豎立威嚴也好，還是慢慢引導著時晟上手也好，總會輕鬆一點。
可時晟不願意，說要自己來。
時複川尊重自己孩子的想法，即是放手給時晟一個證明的機會，也正好休息幾天。
但這些就沒必要說給這麼小的幼崽聽了，小時漓隻需要知道，大哥哥又要忙起來了。
他吃飯都吃得不太香了。
二哥哥雖然也離開家裡去上學了，但每周總會有空回來，可大哥哥就不同了，上一世的時候，大哥忙得時候，可能一兩個月都不會回家，後來也在工作地點附近買了一個方便居住的大平層。
“那爸爸，哥哥還會回家次飯飯嗎？”漓漓忍不住問，時複川道，“那爸爸就不知道了，我可管不住你大哥。”
然後時晟就看見幼崽轉過頭，圓潤的黑眸安靜地盯著自己，再重複問了一遍，“那大哥哥今天還會回家跟媽媽、爸爸，還有漓漓一起次飯飯嗎？”
時複川眼裡噙著一絲笑意，似乎早就預料此時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