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雲京在情場縱橫多年, 還沒有一次失手過，而且次次都是她提分手在先。
在這方麵上，她就沒什麼是看不出來的。
心下轉了兩遍，就什麼都猜明白了——［你上次說的那個, 幫你擋爛桃花的人是顧澤嗎？］
——［你們？］
她點到為止。
時雲京沒有再說下去, 而是看著對麵沒有任何動靜的頭像，安靜的輸入框, 準備給時漓一些接受的時間。
時漓確實慌得快把手機摔地上了, 他險險扶住後, 來來回回看了兩三遍大姐發過來的消息, 呼吸都快屏住了。
站在洗漱台前的少年安安靜靜地抱著手機, 鏡子裡倒映出他不停顫動的眼瞼。
好一會兒, 才慢吞吞地打出了幾個字，輸入框刪刪減減，沒有選擇撒謊, 而是像小動物一樣順毛——［大姐姐你不要生氣。］
時漓——［我知道早戀是不對的, 而且還是跟小澤哥哥，對不起。］他頓了頓，在輸入框上打字——［可是我不想跟他分開。］
這句話還沒發出去，另一邊就彈出了一條短信。
時雲京——［我為什麼要生氣？］
她性格開放, 戀情無數, 也自認為自己沒什麼資格在這方麵上管教弟弟, 雖然有些生氣自己好不容易養大的弟弟被拐跑了，但也儘量克製著脾氣，不想嚇到時漓。
她弟弟是第一次談戀愛，沒什麼經驗，性格又那麼乖, 時雲京覺得，她有義務去引導時漓，培養他正確的戀愛觀。
而不是讓她弟弟留下一個回憶不怎麼美好的初戀。
——［雖然大姐不歡迎彆人來拐跑我辛辛苦苦帶大的弟弟，但是，我很開心。］
——［因為漓漓學會怎麼勇敢表達自己的喜歡了。］
時漓一時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冒出了一個——［可是……］
時雲京——［而且漓漓已經高考完了，現在談戀愛也不會影響到你的成績，並不算早戀。］
［大姐知道你現在有些擔心，但我想說，漓漓不要覺得自己是不一樣的。］
［性取向本身就是由基因決定的，有些人天生就是對異性沒有感覺，這沒什麼，也很正常。］
［但如果是盲目跟風，僅僅是為了好玩，那就是不對的，這樣對喜歡你的顧澤很不公平，知道嗎？］
［但如果你就是喜歡那個人。］
［大姐支持你去追求他，或者答應他的追求，跟他在一起。］
［談戀愛不是一件不能說的事情，每個人都會有第一次，以後也還會有很多次。］
［漓漓也不用害怕，要是他欺負你了，你就跟大姐說，我教你怎麼甩了他。］
時漓的眼神從一開始被大姐勸導後的堅定，變成現在有些茫然，遲鈍地打字——［沒有，沒有的，小澤哥哥他對我很好的，沒有欺負我。］
顧澤會為了見他一麵，願意大老遠飛回京市，他們出發歐洲前，也特地回京市接他，陪他一起上飛機。
會在家裡給他收拾出一間房子，每天給他做飯，帶他出去玩時，開多久的車都不嫌累，甚至從跟小澤哥哥出來玩到現在，時漓還沒有打開過一次支付軟件。
顧澤每次都用國外的付費方式跟國內不同，他可能不懂的借口打發他，過後時漓要把他自己花的錢轉給顧澤的賬戶時，又次次都被對方轉移開話題。
時漓跟時雲京講了很多，希望他的家人能對自己的男朋友留下一個很好的印象，不知不覺間，唇角也抿出一個笑窩。
時雲京評價——［還行。］
屏幕後的她眼神滿意。
——［跟我講講你們怎麼在一起的？］
——［……啊？這，這要怎麼講呀？］
時漓的頰尖有些發燙，不好意思說。
雖然從他發現顧澤喜歡自己，再到跟顧澤在一起的時間隻有短短兩三天，但他總覺得他跟小澤哥哥相處時，自己是被動的那一方。
他紅著耳根，慢吞吞地打字說給大姐聽，隱去了親吻的片段，說得很簡短。
但僅僅隻有三言兩語，也把時雲京氣得夠嗆。
她本來站在洗漱台前，一邊卸妝一邊跟時漓聊天，現在連卸了一半的妝都不管了，時雲京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又看了看手機裡時漓發的消息，憑借自己的想象力，腦補出了自己弟弟被顧澤拿捏得死死的畫麵。
不由懷疑時漓跟她到底是不是親姐弟。
時雲京欲言又止，片刻，委婉地提醒——［漓漓啊，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呃，有點，弱勢？］
時漓——［樂樂點腦袋.gif］
時雲京——［因為他在釣你，恨鐵不成鋼.jpg］
時漓——［……啊？］
時漓茫然地等了一會兒。
時雲京發了兩個60s長的語音，他看了看緊閉的浴室門，有些猶豫，放小了聲音，把聽筒貼到耳邊。
時雲京，“漓漓，你這樣不行，你聽大姐的，大姐教你怎麼反擊回去，你要這樣——”
“叩叩——”
浴室的門突然被人敲響。
時漓霎時抬起眸，手忙腳亂地把聲音按到靜音，“啪——”手機因為他慌慌張張的動作，一不小心滑落在地。
顧澤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怎麼了？摔了嗎？”
“沒，沒有，我不小心把手機摔地上了，怎麼了哥哥？”時漓蹲下身把手機撿起來，看了一眼屏幕，沒有被摔裂，他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