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 藏起來的那些(2 / 2)

七零之攀高枝 漠漠無雨 18470 字 6個月前

“好了好了,我就跟她開個玩笑嘛,你還認真上了。”賈同誌笑著站起來,“你愛人看上去太乖巧了,我就忍不住逗逗她嘛。行了,你衣服也換好了,彆打擾我加班了,趕快回家去。這新婚燕爾的,在單位待著算什麼?”

說完,賈同誌就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繼續奮筆疾書了。

謝瑾萱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子走過來,夏青棠立刻把手裡的杯子遞給他:“快喝。”

謝瑾萱下意識接過去就喝了一口:“哎呀,紅糖水,怎麼給我喝呀?這不是你們女同誌喝的嗎?”

“把這個喝完,不然我擔心你會著涼,這個可以驅寒的。”夏青棠的語氣不容置喙,謝瑾萱便笑著把紅糖水一口氣喝下,然後走到那頭把杯子洗乾淨放回原處,才跟賈同誌說了再見。

他們倆慢慢走出大樓,謝瑾萱才說:“剛才賈姐跟你開玩笑的事兒,你不會不高興吧?”

“怎麼會不高興呢?我覺得她人特彆好,還專門陪我說話呢。”夏青棠是真的這麼認為的,賈同誌明明可以繼續加班不搭理她的,但她卻沒有,反而過來陪著她說話,可見這個人很善良,做事情也很周到。

謝瑾萱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他說:“你一直都是這樣的,把所有人都往好處想。我還記得有一次運動會,你參加了一個八百米的短跑,當時你是跑在後麵的一個,但是很多同學特彆是男同學都跟著你一起跑,在幫你加油鼓勁,可是人太多了,有些人甚至影響到你跑步了。到終點之後,你們班有個同學問你怎麼不把那些人趕走,老跟著你大吼大叫的不嫌煩嗎?你還記得你當時說了什麼嗎?”

夏青棠搖搖頭:“不記得了。”

“你當時說:‘大家都是好心來幫我鼓勁兒的,我要是趕走他們,不是傷了他們的一片好意嗎?’”

“我說這個話了?”

“說了的,你說完以後就去一旁休息了,我聽見那個問話的同學罵了你一句,說你裝腔作勢,隻會討好男同學。你其實聽見了,但也沒有說什麼。不過我知道,你根本沒有裝腔作勢,你是真心認為大家都是一片好意的。”

夏青棠想了想,道:“我那個時候,恐怕真是那麼想的……”

上輩子的她總是稀裡糊塗的,幾乎把所有人都當成好人,讀書的時候就更傻了,壓根分辨不出哪個同學不喜歡她。

“所以啊,你是骨子裡很善良的人,才會覺得彆人都是善意的。”謝瑾萱說:“還有,你每次參加運動會,其實都是那個項目,但每次都跑得很慢,總是倒數第一第二,但不管多慢,你都會堅持跑完。你初三那年還摔過一跤,最後也堅持跑到終點了。你不光善良,你還很有毅力,我剛才說你有很多優點,不是說笑的,這都是我一點一點發現的。”

夏青棠聽完這些話,心情頓時挺奇妙的。

她也算是活了兩輩子了,卻還是頭一回聽人這樣誇獎自己外貌以外的地方。

在她的印象裡,很多很多人誇過她好看,但等她蒼老憔悴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誇過她任何方麵了。

謝瑾萱的話語聽起來非常真誠,他應該是打心眼裡認為夏青棠就是一個善良有毅力的人,這讓她非常開心,心口也熱乎乎的。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我也不是什麼骨子裡善良,我那是太笨了而已,包括跑得慢也是,就是因為我能力太差。我這個人學習一般,運動也一般,出來工作了也隻能保證自己不掉隊,我做什麼都不如彆人的。”夏青棠認真道:“你才是有很多優點的人,我聽燕妮說了,當年在學校的時候,你總是年級第一,運動會上可以拿好幾個冠軍,還是學生會主席,可惜我當年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其實夏青棠不止對謝瑾萱沒有印象,她對當時出名的那些男生都沒有印象,她隻記得跟自己同班的那些人還有給她送過好幾次禮物的男生了。

“這有什麼?我對你有印象不就行了?”

“你對我有那麼多印象,讀書的時候怎麼不找我說話?要是我們能早點認識就好了……”

“我們家管得特彆嚴,規矩很大的,我怕我找你說話,會惹長輩們不高興。還有,我自己也覺得那個時候大家年紀都小,不應該考慮這些事兒。至少也應該等到我們都有獨自生存下去的能力了,再談這些。我這想法是不是很落伍?我知道,其實在學校的時候,很多人就開始偷偷處對象了,但是我做不到……”謝瑾萱說:“不過,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在跟你是一家人了,雖然我們沒能早點認識,可我們還是在一起了。”

夏青棠也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是啊,我們還是在一起了。”

說到這裡,他們也走到了門衛這邊,謝瑾萱從褲兜裡拿出一個小紙包遞給了老闞:“喜糖。”

“謝謝啊。”老闞笑著說:“這就回家啦?”

“回家了。”謝瑾萱笑著擺擺手,“明天見。”

他們走出大門,夏青棠讓謝瑾萱趕快回家洗澡休息,免得感冒,謝瑾萱卻不同意,堅持把她送到鋼鐵廠家屬區,又跟她拉了好一會兒小手,才高高興興回去了。

鋼鐵廠家家戶戶都吃過了晚飯,今天沒有停電,所以路燈下還有少年人在玩耍,夏青棠走到胡家門口,就見隔壁鄰居的嬸子端著一盆水潑了出來。

“小夏回來了?”嬸子熱情打招呼。

“回來了。”

“聽說你都結過婚了,怎麼還住在這裡啊?”

“單位分的房子還沒騰出來。”

“那可真是不容易了,不過你也注意一點兒吧,既然結了婚就快些搬走。”嬸子忽然壓低聲音說:“倒不是我催你,不過廠裡有人說閒話呢,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嫁給燕妮哥哥了。反正你心裡有數就行,其他的我也不說了。”

“是這樣啊,謝謝嬸子跟我說了,我知道了。”夏青棠擠出了一個笑容。

等晚上胡父胡母睡下後,夏青棠偷偷問了胡燕妮,這個流言是不是真的。

胡燕妮說:“管他們說什麼呢?哪裡都有人嚼舌根子的,你可千萬彆當真了。”

話是這麼說,但夏青棠怎麼可能不當真呢?

胡家人對她這麼好,收留她住下,還給她介紹了謝瑾萱,不管怎麼說,她都不應該給他們添麻煩的。

第二天,夏青棠是中班,她特地提前去了廠裡,到廠辦找王乾事詢問宿舍的事情。

之前是因為齊廠長下命令不給她分宿舍,但現在齊廠長不敢搞鬼了,總能分一個床位給她了吧。

王乾事從抽屜裡翻出了一個厚厚的裝訂本,一張一張翻開仔細看,看完以後才說:“床位倒是有的,不過隻剩下條件最差的那間宿舍還有床位了,你確定要去住嗎?”

“條件最差,能有多差?”夏青棠問道。

“就是挨著廁所的那一間門,氣味不好就不說了,有一側牆壁全都發黴了,根本不能住人,就另一邊牆壁擺了兩張高低床,現在隻住了鄧芳一個人。要不然你去看看吧,要是真的願意住,我就給你填個單子,你明天就能搬進去。”王乾事說完,又壓低聲音說:“不過我勸你彆去住,之前住在那屋裡的好幾個人,之後咳嗽病都更嚴重了。”

這個夏青棠是懂的,她以前聽小區裡的一個大學老師說過,如果牆壁上都是黴菌,是會影響健康的,對皮膚和呼吸係統都不好。

她已經在滿是粉塵的車間裡上班了,要是再住在充滿黴菌的宿舍裡,那就是真的不愛惜身體了。

“那算了,我還是不住了,謝謝王乾事。”夏青棠說道。

王乾事說:“你都結婚了,還沒地方住,是不是你愛人單位也沒房子分啊?”

他們棉紡廠家屬區是真的擠不出空房子來了,不少單位也是一樣的。

夏青棠說:“他單位有房子,就是需要時間門騰出來。”

“那你暫時住在他們家唄,你都嫁過去了,不就是那邊的人了,應該住一起的嘛。”

“是啊,王乾事說得對。”夏青棠借口時間門不早了,離開了廠辦的辦公室。

這一天她乾活的時候都有點心不在焉,一直在思考到底怎麼辦。

下了中班,天色已經不早了,夏青棠收拾好東西就往外走,打算去廠門口找謝瑾萱,因為他說好了要來接她的。

還沒走到廠門口,就看見夏大明拎著一個打了補丁的布袋子站在路燈下,正期期艾艾地看著她。

夏青棠對夏大明倒是說不上特彆怨恨,在親人中,他算是對自己傷害最小的,於是就走了過去,喊了一聲“爸”。

夏大明立刻說:“你怎麼樣了?現在住在哪裡?搬去你愛人家裡了嗎?”

“我還住在胡燕妮家裡。”

“都結婚了,還住彆人家,那也不是個事兒啊。”夏大明微微有些發愁。

“爸,你找我有事兒?”夏青棠岔開話題。

“是啊,我找你有事兒……你媽今天去你外婆家了,我就想著把這袋東西拿給你,這都是你的東西,應該給你。”夏大明把手裡的布袋子遞過去,袋口是束起來的。

夏青棠說:“我的東西都收走了,應該沒有遺漏的,我在彆的屋子裡也沒放東西啊。”

隻有那個小棚屋裡才有她的東西,她連牙刷毛巾都是放在裡麵的。

夏大明的表情突然變得尷尬起來,他甚至紅了耳根,然後低聲說:“這確實是你的東西,都是你媽收起來的,反正……你拿去吧,你回去以後再看,就知道確實是你的東西了。”

夏青棠隻好接過那個布袋子,一拎還不算輕的,她便說:“到底是什麼啊?”

“你回去再看吧……我走了,回去了。”夏大明慌慌張張走出去幾步,又回頭說:“我們到底是一家人,等你媽不生氣了,你帶那個小謝回來坐坐吧。爸……是支持你結婚的。”

夏青棠沒說什麼,隻是看著夏大明走遠後,才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支持也沒有用的,夏青棠跟趙美珍已經不可能再做正常的母女了。

深吸一口氣,夏青棠繼續往外走,果然在廠門外的角落裡看到了謝瑾萱。

他穿著白襯衫、綠軍褲和黑布鞋,手裡居然推著一輛自行車!

“你買回來了?”夏青棠非常高興地跑了過去,伸手摸了摸光亮的車把手。

新車可真好看啊,夏青棠覺得這比表妹夫後來買的那什麼進口轎車還要好看。

謝瑾萱說:“對,今天下班去提的,找師傅調了一下,就騎過來接你了。以後可就方便了,你把每個禮拜的排班表給我,隻要我有時間門,我就接送你上下班。”

謝瑾萱他們是早八晚五的上班時間門,但夏青棠在一車間門是三班倒,所以他也不能每天都接送她,隻能看時間湊巧了才行。

“好,之後我每個禮拜的排班表都給你抄一份。”夏青棠笑著說:“走,趕快騎上給我看看。”

他們倆高高興興地乘著嶄新的自行車去了鋼鐵廠家屬區,剛好在籃球場附近遇到了月月跟她媽媽。

月月的全名叫張秋月,她媽媽是謝母的堂妹,排行第三,所以是三姨。

跟三姨和月月聊了幾句,三姨就拉著謝瑾萱走到旁邊一點的位置,小聲說:“瑾萱,你們都結婚了,怎麼還讓小夏住在胡家啊?你不知道,廠裡有人在說難聽話了。”

“說什麼難聽話?”

“說小夏是跟燕妮哥哥不清楚,要不然怎麼一直住在他們家呢?你們也是的,你家裡那麼大的地方,怎麼好叫小夏一直打擾胡家的?”三姨很不滿地說道:“要不要我去跟你媽媽說一說,看看怎麼處理一下?”

“不用跟我媽說,這事兒我心裡有數的,謝謝三姨。”

等他們跟三姨分開後,夏青棠就說:“三姨跟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她說的那個音量,剛好可以讓我聽見。”

“你彆往心裡去,你想住哪裡就住哪裡,不用管彆人說什麼。你要是擔心給胡家添麻煩,我來給他們準備一些禮物吧。”謝瑾萱認真道。

夏青棠笑了一下:“謝謝你。”

“謝什麼?不都是應該的嗎?”

他們倆胡家門口說了再見,夏青棠看著謝瑾萱騎著自行車消失在路燈下,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了。

確實不能再給胡家添麻煩了,要是再這麼住下去,就是恩將仇報了,胡父胡母不在意,難道她也可以裝作不知道嗎?

這天晚上,夏青棠有些輾轉反側,半夜起來上了一個廁所,她看到桌子上放的那個布口袋,這才想起還有這些東西沒看。

坐到桌前,她輕輕打開了紮好的布口袋。

裡麵是整整四大捆信件,每一捆都有厚厚一大疊信,全都用細繩子紮得緊緊的。

夏青棠非常奇怪,因為她的書信全都搬出來了,這些信件是怎麼回事啊?

她拿出一捆放在桌子上,頂上麵的信封上確實寫著“夏青棠(收)”,而寄件人地址那裡寫著一個陌生的地方,是外地的某個鄉下。

夏青棠解開細繩子,把那封信拿了出來,信封早就撕開了,裡麵是兩張疊好的薄薄信箋,內容也確實是寫給她的,她來不及細看內容,趕緊翻到第二張去看落款。

落款是李大利,時間門是1977年11月3日。

李大利是她的中學同學,畢業後去插隊了,這是他從插隊的地方給自己寫的信。

夏青棠麵沉如水,迅速拿起了第二封信。

這封信也是寫給她的,同樣也是陌生地址,同樣也被拆開看過了,落款的那個人她並不熟悉,但大概瀏覽了一下信的內容,發現這個人也是一中的同學,隻是跟她不同班。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擺在了這裡,有很多人給她寫過信、向她表達過好感,而這些信,統統落到了趙美珍的手裡,她不光私自拆閱了這些信件,還把它們全都藏了起來,故意不讓夏青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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