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1 / 2)

究竟怎麼想一想, 狐鹿姑心裡已經有了個主意。

他先是開口,“城中筋骨未傷,我看還能支撐很久。”

這些騎兵頭目自然都是南匈奴中有兵有馬有奴隸的貴族, 聽了這樣的問題, 臉色便不免陰沉下來。

“哼,倒是小覷了陸廉。”

狐鹿姑左右看了一眼,又小心道,“我在城中,聽不真切, 不過出城修鹿角時可見到了不少雜胡的屍體。”

“不少?帶來的那些雜胡奴隸,都要死絕了!”

這些匈奴人性情殘忍,要說愛惜奴隸的性命顯然是多想了, 但他們臉上的不悅又是實打實的。

“青州人這便要收了冬麥,再中一季春麥了, ”狐鹿姑倒是十分清楚這些匈奴貴族在想什麼, 故意歎了一口氣, “隻可惜雜胡羯中死光了, 誰給咱喂馬,給咱中地?”

帳中立刻又有人想要反駁,“袁公許了青州的子女玉帛給咱們, 若是能攻下北海,咱們自然有這些漢人奴隸帶回去, 豈不比那些雜胡伶俐?”

狐鹿姑眼珠微微轉了一下,“說得極是, 隻是我忙忙地在千乘和劇城來回奔波,見不到多少村莊,諸位所獲如何?”

帳篷裡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一個下巴上沒有胡子, 反而用刀子劃了好幾道傷疤的男人吐了一口口水,“這青州早就被人搶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個親近袁家的小頭目立刻又反駁了,“光是千乘和劇城這兩座大城就足以讓咱們滿載而歸了!”

於是眾人的目光立刻又看向了狐鹿姑。

狐鹿姑咳嗽了一聲,“話雖如此,但你們也見到了,千乘自陸廉以下,人皆死戰,無分男女老幼,這樣的城池,咱們還得多用些心力啊!”

這話聽起來很像是站在袁譚這一方,但立刻產生了反效果。

因為儘管袁譚不屑去關注這些匈奴人究竟怎麼想,但這些“胡兒”也是智商正常的人,知冷暖,也能看人眼色,袁譚的不屑與鄙薄,他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因而狐鹿姑的話一出,立刻有人拍了案!

“還要如何用心力!”那人大罵道,“我們死了這麼多奴隸,難道還要我們自己的性命填上去不成!”

“我在城中,見到陸廉給每個戰死的民夫家裡人都發了五鬥米,”狐鹿姑狀似無意地說道,“袁公家大業大,如何會缺了咱們的。”

“他隻給那些漢人撫恤!咱們這兒死了這麼多人,大公子也沒來看一眼,就隻顧著他的冀州兵!”

“這話不該我說,”這個狡黠的匈奴小個子說道,“我隻是心疼哥哥們,幫小袁公打了田楷,又逐退了徐州的糧隊,要說功績,咱們差過誰了?”

“哼,要不是咱們一心想幫大單於要個漢天子的冊封,才不受這個氣!”

“不錯!”立刻又有人附和上了,“他們白虜怎麼不去爬城!突騎怎麼不來青州,都在冀州大吃大喝,享用不儘!”

“你們豈不知!他們烏桓打了次公孫瓚,四個單於都冊封上了!”

“豈止!袁公還嫁了族女過去!”

帳篷裡紛雜混亂,罵成了一片。

袁紹用南匈奴不假,但他看重的明顯不是這些匈奴兵,而是更為強大的烏桓與鮮卑,他的態度匈奴人何嘗沒有看在眼裡,隻不過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罷了。

現在用了兩碗酒,心中的鬱氣不宣泄一番就太憋悶了!

“你既消息靈通,”上座那位於夫羅的族弟便開了口,“依你看,那劉備是什麼樣的人?”

狐鹿姑仔細想了一想。

“聽說那劉使君,是天子的宗親,也是個豪傑,”他狡猾地說道,“我雖未親見,可我卻見了陸廉好幾次。”

頭領倒也沒失了興致,“那你來說說?”

“以這人的戰功、勇武、威望,便是做個諸侯也綽綽有餘,”狐鹿姑說道,“可她心甘情願地跟隨劉備。”

“嗯,”頭領想了想道,“那劉備定然是個美男子了?”

“……我聽說劉備麾下還有關張二將,名聲更勝陸廉,”狐鹿姑又道,“也對劉備死心塌地。”

帳篷裡陷入了短暫的寂靜,頭領下意識地用指節敲敲案幾。

“不過聽說那劉備脾氣暴躁,若是不入眼的人近前,恐怕……”這個小個子匈奴人又小心地加上了幾句,“我看欒提檀兄弟驍勇,若是大單於想派一名使者,就很是……”

那位“欒提檀兄弟”立刻嚷了起來,“我可不行!我不行!我這人嘴笨得很!”

“那欒提適兄弟這樣智慧……”

“臨行前我還因為偷了一個大單於的婢女,被他打了三十鞭,你們可忘了!如何能讓我這樣的人去見劉備!”

這一片推脫聲此起彼伏,嘰嘰喳喳,最後還是上座那位身份尊貴的頭目敲定了主意。

“你就是我們當中的智者!”他說道,“狐鹿姑,就你了!我們會挑選勇士、良馬和最強健的奴隸給你!你來負責當這個頭人!”

狐鹿姑很是惶恐地行了一禮。

他覺得自己也稱不上是智者,最多也隻是比這群貪婪又短視的家夥機靈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若是在中原腹地,說不定就會遇到能與他旗鼓相當的對手了。

臧霸騎在馬上,慢悠悠地走,目不斜視。

儘管目不斜視,但他就好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將這條長長的隊伍裡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都收在眼中。

除了他的泰山軍,這支輜重隊伍裡還有糜芳的二千健仆,以及幾百頭騾馬,因此這一次所運的糧食比上次多了許多。

但他們並不是這支押糧隊的主力。

高順在隊伍的中段,離他並不遠,那些全副武裝的士兵走在輜重車的旁邊,邁起步子卻好像根本沒有穿上這一身鎧甲,也沒有背著盾牌和武器,穩健極了。

張遼在隊伍的後段,率領著一千騎兵,走得一點也不快,但總會有幾十個騎兵策馬從隊伍後段跑到前端,往返偵查附近是否有異樣。

這兩個並州武將神情並不嚴肅緊張,也沒有半分嘻嘻哈哈的姿態。他們隻是那樣平淡而又警惕地護送這一隊糧草,向著千乘城進發。

但隻看他們倆的氣勢,就知道是經過鏖戰的百戰之將。

……與他家那個娃子一點兒都不一樣。

臧悅看起來也是個年輕武將,鎧甲明光錚亮,坐在馬上穩穩當當,但一看眼神,臧霸就知道他和真正的武將的區彆。

臧霸撓了撓自己下巴。

然後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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