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第五十章(2 / 2)

……她一個沒帶兵,純粹跑過來幫忙的坐在主位上,就極其的不自在。

……而且也不好意思放開吃。

好在大家入席之後,立刻開始聊起了張將軍雪夜上梁山的內情,張郃講得很專注,大家聽得也很專注。

……她偷偷地看了大家一眼,似乎誰也沒看她。

……抓緊時間,趕緊開吃。

“袁公寵愛幼子,大公子又出繼為袁基嗣子,雖為兄弟骨肉,卻有鬩牆之端,可歎袁公尚不自知,身邊謀士們亦因此爭鬥,鄴城之內,黨爭頻仍,”張郃歎氣道,“郃不過一介武夫,不曾想到竟受此牽連。”

“袁本初若欲廢長立幼,恐為取禍之根本啊。”

“聽聞沮監軍亦曾勸說過他,袁公不肯聽從罷了。”

“大公子聽信郭圖的讒言,籠絡了這班小人,便是將來繼承了其父的河北,恐也難得久安。”

大家慢吞吞地吃一口,喝一口,心思全然不在這頓朝食上,而是在張郃身上。

張郃的注意力則在陸廉身上。

她吃得很香,胡餅裡夾了烤肉和蔥絲,湯餅拌了肉醬,然後一口胡餅,一口湯餅,偶爾再吃一條醃黃瓜,哢嚓哢嚓的。

飯食將冷,大家也沒吃多少,但她卻是趁熱時就將這一頓豐盛的朝食都吃光了。

……這種沒心沒肺的吃法,張郃在軍營中也經常能看見,一般是那種身形如山嶽,胸中無丘壑的莽漢的吃法。

他莫名地有些失望,又有些竊喜。

張郃是個謹慎小心的人,現下不得已來投劉備,他做好了心理準備,要同陸廉談判,不僅為了他,也為了高覽,以及麾下的將士們,他需要得到一份保證。

二張兄弟也好,臧洪也好,張遼也好,都給不了他這樣的保證,他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因此隻順著他,與他翻來覆去地講些無關痛癢的東西。

也許陸廉隻擅於作戰,卻不擅權謀人心之事,他想,那麼他可以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

那隻裝了蜜水的漆杯被輕輕放下,身旁的年輕女郎發出了一聲飽足的歎息。

“張將軍既然很是傾慕我家主公,”她冷不丁地問道,“想去宛城嗎?”

張郃愕然地瞪著她,心臟忽然又猛地跳動起來!

“宛城距此,千裡之遙,”他壓抑下自己的心跳,“紀亭侯欲在下單騎而去,還是領兵而去?”

“領兵去,”她說道,“糧草我們負責。”

張郃放在案下的手悄悄握緊了。

她看起來吃飽了,用細布不緊不慢地擦擦嘴,又拿起了一枚蜜餞,整個人氣色很好,神情也是如此,跟後宅裡的尋常婦人一點也沒區彆。

張郃將目光轉向了臧洪和張邈,“紀亭侯或許有所不知,在下與高孝智棄暗投明之事若傳至鄴城,袁公必勃然大怒,起大軍全力來攻打東郡,莫非諸位認為,此非用人之時麼?”

臧洪皺眉,不知在想什麼,張邈卻已經將試探的目光轉向了陸廉。

他說服了一個,張郃想。

“辭玉將軍……”張邈開口了。

“臧使君欲撤東郡婦孺至青州,”她說道,“張將軍正可與他們同行,待到了青州,再南下去宛城。”

張郃胸腔裡的一股火猛地起來了,他差一點就想要厲聲駁斥!

他麾下皆是冀州軍,離家千裡豈是易事!

他這樣猛烈地呼吸了幾次,剛想要開口時,她轉過頭,看向了他。

張郃的投降是有條件的。

他希望去青州,離河北近一些,最好能以客將的身份,在青州據一城。

這樣最主要的目的是方便安撫將士們,與此同時,他還希望他和高覽仍然能夠統領冀州軍,仍然能夠保有對這支兵馬的領導權。

最後,他還有一個隱秘的想法。

他不知道不久之後,袁紹與劉備這場決戰的勝者會是誰,他現在雖然叛離了袁紹,但也不希望將路走絕。

他在河北時,為沮授所薦,因此不容於郭圖,但現在他既已叛出河北,且不提郭圖已經有了向沮授發難的把柄,現在河北不會再有誰嫉恨他了。

——相反如果他距離河北夠近,這些謀士們一定會動心思,想要再次拉攏他,至少他同高覽的家眷應當是無憂的。

他這些隱秘心思藏的很好,東郡即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陸廉應當會倚重身邊所有的力量,因此會將他放在離河北不遠的地方,希望能用到這支兵馬,這不是最為合情合理的想法嗎?

他這些算計在胸腔裡反複翻滾,而後撞上陸廉的目光時,張郃愣住了。

陸廉好像變了一個人。

她的神情和之前沒有什麼區彆,還是一副吃飽了飯之後很是舒適倦怠的模樣。

她似乎在看著他笑,又似乎隻是安靜地注視著他。

但她的目光裡沒有溫情。

時值夏日,陸廉的目光卻如同千裡雪原,又靜又冷,偶有朔風席卷冰雪而過,如尖刀一般刮過皮膚,皮開肉綻。

他發現之前所猜測的那些事,全都是對的。

也許陸廉在麵對自己的知交故友時,的確是之前那幅懈怠愚魯的模樣,但她並不是一個蠢人,更不是什麼三言兩語就能欺瞞哄騙的年輕婦人。

——她在麵對敵人時,本就是這樣的冷酷。

張郃那一腔怒氣終於轉為了頹然,“營中將士,恐將多有臧否,陸將軍……”

袁紹是不可能從將軍到士兵,對這支叛軍搞夷族的,但那些軍官們,如主簿、校尉、司馬等,他們的家眷大概很難再繼續優渥的生活。為家人計,他們也必定不願卷進這場叛亂,更不願南下。

高層將領是輪換的,顏良死了,換他和高覽來,他們若是死了,再換麴義或是文醜來。

但中層的軍官卻不是,他們當中很多人是數年甚至十數年都與士兵們在一起的。

他要從這些人手中帶走這支兵馬,意味著什麼?

“城中儘有糧草的,”她的聲音又變得很柔和了,“張將軍,勸一勸他們吧。”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沒打仗但並不溫情脈脈的一章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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